带球跑的beta辅助回来了(电竞)/太阳雨(149)
一分钟,他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仿佛连灵魂都要一并呕出去。
从这里到候场通道的路怎么会这么短又这么长?短到他根本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南星,长到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见到南星?
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被戴上了信息素监测手环,监测值异常的报警提示音突兀响起,微弱的电流刺向楚天阔的手腕,却像是电在了一块死肉上,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见南星疑惑又焦急的神色,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正在说些什么。
大概是安慰的话吧,楚天阔想。
凭什么你还要来安慰他?被害人居然要来安慰凶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闪现撞墙、团战逛街、空大、补刀严重落后……所有低级错误,所有和楚天阔这三个字搭不上边的错误,他全部犯了一遍。
他连第一局比赛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摄像机的镜头对着他不停地放大再放大,从赛场上跟到了休息室里,并不给人任何的喘息之机。
在所有镜头的注视之下,楚天阔死死地拽住了南星的手,说出了从比赛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我们谈谈,好不好?”
不是在询问,倒像是哀求。
一脸严肃的许成过来和南星说了些什么,后者点了点头,带着自己走到了休息室的隔间里。
隔间里没有摄像机,摄影师原本想跟着进去,被许成强硬地阻止住了。
南星抱臂靠墙站着,眉毛狠狠地蹙了起来。
“安安......”
“安安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躺在盛林医院病床上几百个日日夜夜,南星常常会做梦,梦里就是这样的场景。
楚天阔的嗓音和梦里一样嘶哑,像是一阵湿润的风海流,从遥远的地球另一端漂流而来,流淌过广袤的海洋,穿行过荒无人烟的沙漠,在漫长的旅程中,所有的水汽都蒸腾凝结成了一场暴雨落下,最后体力不支终于在一块土地停下。
只是那块土地贫瘠荒芜,风海流因为漫长的流程也变得疲惫干燥,没办法为他降下甘霖,费尽力气也不过是刮起了一些黄沙尘土,露出因为皲裂而渗出血的心口来。
可是那只是梦而已,高中地理课上不是学过吗?世界上没有一种风海流能够穿过大海和沙漠,来到大陆的腹地。
于是南星几乎也以为这就是一场幻梦而已了,如果楚天阔没有哭得那么可怜的话。
像是和父母讨要一个在玻璃橱窗里用来展示的玩具但失败了的三岁小孩,毫无形象、毫不顾忌地痛哭着。
不,说是痛哭也并不恰当,因为楚天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从眼睛里涌出泪水,喷涌而出的巨大情绪洪流不仅吞噬了他,也淹没了南星。
理智的做法,或许是继续隐瞒,能多瞒一时是一时,可这一刻,南星突然也觉得很疲惫。
疲惫到他不想再说谎了。
“我还有必要回答吗?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知觉在这一瞬间终于回归,视线中所有的物体突然以光速急剧后退,连影子都抓不住,无数的声音一齐涌入了楚天阔的耳中,震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手环发出最高级别的报警声,皮肉的痛并不能将心口的痛转移多少,隔间的门正在被人大力地拍打着,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
眼泪是弱者的武器,是最廉价最没用的东西,楚天阔一直是这么想的。
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当你痛苦到没有办法的时候,身体除了能给出眼泪,其余的东西都被反向压缩逼成了一支支血箭,目标明确地朝心口刺去。
他以前一直避而不谈的、现在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原来一早就已经得到了。可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又发现他早就彻底失去了。
所以楚天阔怎么能不流泪呢?
他在哭他得到过的和即将得到的东西,失去过的和即将失去的东西。
外面的人终于打开了这扇门,楚天阔被摁在了墙上,随行医生将某种冰凉的液体注射进了他的身体。
“镇静剂,他的信息素已经突破阈值,按照规定,我必须采取紧急措施进行处理。”
“需要给你也来一针吗?”
南星呆呆地看着目光变得停滞的楚天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医生是在对自己说话。
“......不用了。”
许成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其他人的表情也满是担忧。
“休息时间已经到了,请STS战队选手准备上场。”
没有感情的播报音从休息室的广播器中传来。
楚天阔此前没有向联盟报备过有可能影响比赛正常进行的潜在疾病,此时因为情绪波动而需要注射镇静剂,也不属于官方认可的能够暂停比赛的合理理由。
所以他们必须按时上场。
“身体确定没问题吗?不行的话,这局换小林上。”许成作为教练,必须给出自己的合理建议。
“没问题。”楚天阔没有多说,有些摇晃地站起来,苍白的脸色毫无说服力。
许成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怕刺激到楚天阔,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连劝慰的话都恁爹的不知道怎么说!
不可能是因为Hurt,楚天阔不会把这种人放在心上。
许成自然清楚,从过去到现在,唯一能引起楚天阔大的情绪波动的人只有南星,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南星到底能做些什么才能把他变成这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