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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皮囊(127)+番外

作者: 程云极 阅读记录

临到开门前,徐知竞才瞥了眼Eric拎着的马卡龙,莫名其妙问出一句:“送女朋友?”

“差不多。”

Eric笑了,答得模棱两可。

徐知竞转头,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不抱多少希望地继续:“你有夏理的消息吗?”

“你问我?”

大抵应当赞美Eric的演技,三个字配上惊讶的语气,要比直接否认更有效果。

徐知竞闻言,也不方便再问,等到电梯门开,径自便提步迈了出去。

——

关于夏理,徐知竞似乎总表现得迟钝。

说出口的爱过分滞后,就连夏理的离开也发现得后知后觉。

江城春天常下雨。

雨水裹着冬季残余的寒气,倏然落入衣领,倒像是一小粒骨碌碌滚落的冰。

前一年的初春,徐知竞从纽约回往江城。

他出了机场便去找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捧着盒点心回到车上。

“到夏理那边,你把行李先拿回去。”

司机面露难色,从后视镜里朝徐知竞看了看。

他的犹豫很快被捕捉。

徐知竞与他隔着镜子对视一眼,语调骤然冷了下来。

“怎么了?”

“少爷……”

司机为难地努了下嘴,目光回避,眉间也跟着挤出几道褶子。

“小少爷已经走了。”

“什么叫走了?”

徐知竞的追问迟了一秒,随后的语速却极快,甚至就连字词间的起伏都没能控制好。

他似乎猜到了对方会如何回答,心跳声愈发剧烈,伴着强烈的不安与隐痛,在胸腔里制造出一场前所未有的失序的惶恐。

“什么叫走了?!”

“这……”

司机支吾半天,心道这原本不是该由他说破的事,不由懊悔。

“小少爷年初就走了。不是我送的,我也不知道他去的哪里。”

他含糊地说完,又战战兢兢从后视镜去瞄徐知竞。

后者的情绪绷得很紧,连带着神色都衬上了阴沉沉的天气。

“夏理呢?”

徐知竞到家,见母亲不在,立刻拨通了对方私助的电话。

铃声响过两下,那头传来一名女性年轻而冷静的嗓音。

对方听见徐知竞的质问也不慌乱,而是以一贯妥帖的态度答道:“夏先生已经走了。”

“我就是问你他去哪儿了!”

“抱歉,少爷。这件事我没有经手。”

这通电话翻来覆去,用不同的措辞与语句,重复着一样的问题和答案。

徐知竞问得心累,最初再急切也被磨得没了脾气。

脑海中仅剩不甘与迷茫,以及一种莫名的恐惧。

混沌的情绪细雨般缠绕交织,随时间铺满心底,一点点浸湿,带来彻骨的,难以消散的寒意。

傍晚七点,厨房准备好晚餐。

管家拨了内线电话,徐知竞没接,坐在夏理的床边怔怔出神。

心脏像是正不停下坠,飘飘摇摇找不到落点,连带着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在温暖的室内颤抖失温。

徐知竞想哭却掉不出眼泪。

思绪好像都被夏理离开的事实抽走了,木然将他钉在原地,产生出很虚浮,很空泛的茫然。

他变成一只徘徊在夏理房间的幽灵。

不存在准确的作息,一味地混淆时间,试图颠倒现实与梦境。

徐知竞的父母故意把他晾在这儿,几天后才施施然地回来这套房子。

徐母叩了两声门。

“竞竞,明天有个义展,你准备一下,晚上老张会来接你。”

她说完便离开,全然不提夏理的名字。

仿佛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简单得像是轻轻翻一页纸。

“夏理呢?”

徐知竞从房里追出来,身上穿的还是夏理留下的烟蓝色的睡衣。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在衣着典雅的父母面前更显得幼稚且可笑。

“夏理呢!谁让他走的!谁允许他走了?!”

“竞竞。”徐知竞的父亲发话了。

“夏理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把他困住一辈子。”

“他是我的。”徐知竞貌似冷静下来,换回了一贯的语调,“他是我的生日礼物。”

他试图以胁迫夏理的话术与父亲诡辩。

然而这一切在久经沉浮的长辈面前却只显得稚嫩。

徐知竞用最无用的方式向父母讨要,反将自己逼得狼狈。

“徐知竞,夏理是人。”

父亲呵止了他的失态,转而叫管家去取戒尺。

徐父实际上极少插手孩子的教育。

徐知竞的一切都有完善的规划,原本并不需要父母过分操心。

而如今看来,他显然被保护过度,混淆了人与物的价值,天真地认为世界就该围绕他运行。

“以前年纪小,闹着要夏理陪你就算了,现在还要继续这样吗?”

“徐知竞,你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

徐知竞其实明白这样的态度解决不了任何事。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在这些天里联系了无数人。从同学到旧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到星点关于夏理的消息。

夏理就像凭空蒸发,在信息与记录如此发达的时代,被抹去一切痕迹,消失得彻底。

徐知竞只能寄希望于最原始的方式,以这样难堪的退行来换取几乎不可能的纵容。

徐母没有揭穿,冷眼看他演戏。

等徐知竞稳定下来,她便接着徐父的话继续。

“你有没有想过你能给夏理什么?”

“你现在说喜欢他,不想让他走。再过十年,二十年呢?”

她将时限一再延长,加深其中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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