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94)+番外
大脑有时会因一个简单的提示而触发联想。
夏理在原地站过半晌,没来由的将今夜与徐知竞为自己戴上冠冕夜晚联系起来。
分明是截然相反的季节,摇晃的海波换作脚下的小丘。
他却因为那顶冠冕回想起上一个生日。
夏理由此想到,比起一只小小的手提包,纪星唯不是应该更配王冠吗?
他蓦地开始后悔那样随意地做出了决定。
赚来的钱只剩下零头,买个塑料头饰都未必精致。
他当然可以刷徐知竞的卡,黑金百夫长,哪怕说要月亮也会有人立刻替他去摘。
可夏理说不出地为此感到抗拒。
时间仿佛一瞬退回夏天到来之前。
夏理仍旧逃避面对,他与徐知竞的关系实际更像交易这件事。
他想起那顶与他并不相配的光芒咏叹。
美丽的,浮华的,璀璨的。
像极了纪星唯骄傲且明媚的形象。
夏理有了一种冲动。
纪星唯是宝石山下的公主,生来就该戴最漂亮的冠冕。
——
“那天你和夏理回去,我看见她电脑开着。你猜我发现什么?”
“300页图文并茂PDF,声泪俱下控诉你始乱终弃?”
“那倒不至于。”
“哦?所以是什么?”
“前段时间刚处理完的事。”
唐颂倚着椅背,一派松弛闲适。
先前唐家被爆出的丑闻经过大半年的疏通,总算彻底平息。
他依旧一副从容做派,端得斯文雅致,举手投足间都是自小养成的泰然。
徐知竞和他约了晚餐,定在Jungsik。
两人隔着烛火和花瓶里的芍药,乍一眼倒像是约会,分外有情调。
徐知竞听完揣摩一阵,似乎对这些‘趣闻’意犹未尽,不久便继续:“她家现在这堆烂摊子怎么说?”
“我可没告诉我爸妈。”唐颂摊手,示意与他无关,“不过他们知不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说了,她爸要是不急着扶姘头上位,跟纪阿姨闹得那么难看,现在也未必是这样。”
说到这里,侍者上来换菜。
汤碟撤下去,换上一小盘和牛。
唐颂吃了几口,放下餐刀接着道:“她爸那个姘头生了个儿子。”
“之前她回国,那女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随便找了个打工的,给了笔钱想把她弄死。”
“真笑死我了,至少做做功课,加点钱来这边动手吧。”
“然后?”徐知竞对此未作评价。
“然后她爸也是有病,这还想着保姘头。”
“前段时间不是都因为这个牵扯到税务了,再查下去说不定还有更多。”
事实上,徐知竞早在母亲离开迈阿密前便察觉到了,纪家即将被迫出局。
纪老爷子就只有纪星唯的母亲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百般呵护着长大。
他走得早,纪星唯的母亲又当惯了大小姐,懒得多费心力维系人脉。
因此不出事倒还好,出了事便顷刻显出颓势,再去求告走动也为时已晚。
徐知竞对他人的命运不关心。
徐家前后几代人,遍布各界,关系盘枝虬结。
除非明天世界毁灭,否则再往后数多少辈,诞生的都会是信托金宝贝。
纪家的遭遇只会是今晚的餐间逸闻,徐知竞听过便罢,当是无聊的八点档狗血剧。
他等会儿还要去给夏理取戒指,仍旧镶嵌帕拉伊巴,细看也难以分辨与弄丢那枚有何区别。
“谭璇生日你去吗?”
徐知竞换了个话题。
“去啊,她前几天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妈给我下的命令。”
“我就说,哪有准未婚妻过生日不出现的道理。”
唐颂说完,意味深长地举起酒杯啜了一口。
徐知竞显然不太高兴,薄唇冷淡地轻抿,“别乱说。”
真要算起来,他确实没有想过将来要怎样处理与谭璇的关系。
对方有男朋友,是个小地方来的留学生。
徐知竞和谭璇不过相互为对方遮掩,至少在这几年里让父母满意。
然而再往后,三年,五年。
国内还没有包容到能够让夏理成为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因此,徐知竞极少设想与夏理的未来。
那会让一切都变得繁冗难解。
“夏理最近怎么样?”
唐颂终于提到了绕不开的话题。
“还是有点失眠。”徐知竞不自觉地拧起了眉,“不过状态还行,医生说没必要一直吃安眠药。”
“上次在蒙彼利埃,我听你妈说之后安排他去那个研究所实习。”
“看他自己想不想去。”
“他要是想去呢?”
“……”
徐知竞有点把夏理当小宠物对待,即便嘴上说着给予绝对的自由,心底却还是想将对方束缚在身边。
他的想法晦涩,其他人或许极易蒙骗过去。
可惜唐颂从小与两人一起长大,只一句话就能听出徐知竞舍不得放手。
“徐知竞,夏理怎么办呢。”
被问到的人答不出来,一对眼瞳映出烛火,在昏暗光线下安静地燃烧。
侍者来来去去,餐厅内氛围沉静。
远处的客人小声交谈,香槟杯上映出隔壁一桌情侣的影子。
普世观念里异性才相配。
生活在塔尖的人更甚,无法接受有人打破陈规。
“到时候再说,这么早想这些做什么。”
“啧。”唐颂嗤了声,半是揶揄,“渣男啊你。”
“又没劈腿,这也算?”
唐颂不接茬,仍是玩味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