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对付黑粉头子(54)
循环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沈邱川点了暂停键,心底一片悲凉。
记忆中的人,用记忆中的声音,以记忆中的语气,说着记忆中的话。
一个没有道德的人还想着道德绑架别人。
沈邱川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李建的电话,上面给李建的备注还是“小学班主任”。
她给李建发送了一条短信,没有考虑对方收不收得到的问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用来束缚学生的。]
这条短信,跨越了近十年,从她上小学到成人,眼下才发送成功。
沈邱川握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触,门铃响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林靳回来了。
她前去开门,却不见林靳的人影。
门外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
她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基地,而不是在自己家,还想着谁这么没素质把垃圾扔她屋门口。
打开一瞅,她默默忏悔,原来是错怪人家了,没素质的是她。
把黑色塑料袋提进屋后,她探头一望,正好瞧见楼梯间拐角的衣袂一角。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地面上不知源头的血嘀嗒嘀嗒掉了一路,两滴连成一线,或淡或浓,或深或浅。从轨迹来看,跟林靳的行走路线一致。
血?
怎么会?
沈邱川拿起搭在床头的运动外套,紧着跑了过去。
她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但下意识拉住了林靳。
近距离一看,她发现林靳手里握着一小叠纸巾,白纸已经被血浸了个透,不见一点本来的洁白颜色。
意乱之下,沈邱川问出了句废话:
“你受伤了?”
林靳被她一拉,倒是顺从地停下了,侧过半边身子。
他指尖上沾染着深色血迹,感觉不到疼痛般,丝毫没有擦拭的意思。
听完沈邱川的问话,他又反将手举起,任由新鲜血液流淌遍布整只手,似乎在问:是这只么?
“你是不是碰到那个人了?”
沈邱川想帮林靳挽起碍事的衣袖口,方便察看伤口,却被躲开了。
拒绝接触的林靳沉默不言。
他不给沈邱川一个眼神,也没有忽视沈邱川的存在而径直转身下楼,仅仅僵持着。
沈邱川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转移话题,举起手中的运动外套:
“我的衣服吹干了,你的外套需要洗过再还你吗?”
她以为林靳会告诉她一个归还外套的地点。
出乎意料的是,林靳不按常理出牌:
“用不上了?”
这是开发了什么新奇的理解方式?
受刺激了?
得是多大的刺激,能改变一个人的脑回路。
可惜林靳压根不给沈邱川反驳辩解的机会。
林靳漠然看着她,补充道:“给我做什么?用完了就扔了。”
大牌外套,说不要就不要。
幸好花的不是她的钱。
尽管如此,沈邱川依然没法做到对林靳的伤视而不见:“那你的伤……”
毕竟这伤极有可能跟她有直接关系。要是真废了,她抵条命都不够的,得愧疚一辈子。
董寓也得愧疚一辈子。
何凯也得愧疚一辈子。
林靳的嗓音略带沙哑:“不用你管。”
随后似是没忍住,他微垂下头,添了一句:
“是我擅自把你当朋友,真是抱歉。”
光线误入斜四方窗口,投在男生身上,现凄寥的乌影,有一种被伤狠了的破碎感。
颇小声,但沈邱川听清了,认真斟酌了才回道:“你帮了我很多次,是个很好的人。我是真心实意地欣赏你,也很想迈出那一步跟你当朋友。”
“只不过……”
她不太擅长交际,就算是短短一步,她都觉得遥远又遥远。
林靳:“那再多走几步呢?”
“什么?”沈邱川这回没听清。
当然听不清,说话者本人都没听清。
话都说出口了,林靳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便改口换了另一句:
“你其实不是欣赏我吧。”
像只浑身都是攻击物的倔脾气刺猬被惹急了,林靳的嘴角绷直了。
“你欣赏的是赛车手,只要会这个技能,是谁都可以。”
言语间凉薄而低缓,像自嘲,又像明知故提。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惨状:“地板脏了会有人收拾。”
“你不用管。”
104的房门被敲响,只两下便停止。何凯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不愿意搭理,翻了个身,想装作没听见。
谁这么缺德,他还梦着呢吧。
下一秒,门外传来队长的声音,让他脑子像在寒冬洗了个冷水澡一样清醒。
“叫上吴旻,滚到二号训练室来。”
相处了有这么久,林靳知道何凯一向睡眠浅,敲门声足以将其惊醒,便直接下了指令,而后先行前往训练室。
草?
草!
房间里的何凯猛地睁开眼。
假的吧,他其实还在做梦吧。
他反身向墙壁开关拍了一巴掌开灯,然后做了个不太成功的鲤鱼打挺,火速爬起来,站在床上环顾四周一圈,心里茫然。
他和吴旻犯什么事了?
哦,好像真犯了。都让队长没地睡觉了。
能不能直接溜走回老家。
不过,如果他溜了,那留下来遭受队长心狠手辣的摧残的,岂不是就只有吴旻和新队友了?
所以,为了保护刚加入、还不知队长真面目的新队友,他跟吴旻必须挺身而出,勇于担当!
想到这,他的目光坚定了几分,全身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