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兽(3)
刘建勇用刀刃在刘寻脖子上划了一下,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可见刀刃十足锋利,“我让你现在就告诉我。”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想不到这人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可见内心多么冷血,而他的儿子表情漠然,好像感觉不到疼,也丝毫没有恐惧,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冷静。
为了人质安全,邵寒州只能配合,“经过比对,第七名受害者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和你剃须刀上残留毛发的DNA完全一致。”
当时DNA鉴定技术刚问世不久,刘建勇根本没听过,“什么是DNA?”
“一种遗传物质,也就是基因,每个人的DNA都是独一无二的,跟指纹一样。”
刘建勇理解能力很强,大概听懂了,原先他以为只要不留下指纹自己就永远不会被抓到,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肆无忌惮,没想到出了新科技,看来是老天要亡他,不过杀了这么多人,这辈子值了,“原来如此,果然知识改变命运。”
“现在证据确凿,别再做无谓的挣扎,请你主动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刘建勇笑了笑,说:“我承认,那七个人都是我杀的,走之前能让我跟我儿子说几句话吗?”
邵寒州以为他放弃抵抗了,稍微松了口气,但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食指始终扣在扳机上,枪口瞄准他的眉心,之所以瞄准这里,是因为只有打中眉心才能让歹徒瞬间失去行动力,如果打在别的位置,歹徒还有可能挣扎,人质会有危险,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旦开枪必须一击命中眉心。
“说吧。”
刘建勇对着刘寻的耳朵小声说道:“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留你一个人在世上也是受苦,爸爸带你一起走吧。”
刘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然后本能地挣扎,邵寒州见情况有异,果断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正中刘建勇眉心。
刘寻被枪声吓得一机灵,接着听到菜刀掉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身,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眼睛被一只大手蒙住了,随后身体被死死按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别怕,没事了。”
和刚才的语气很不一样,温柔得不像话,刘寻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从他的语气可以判断这人绝对是个心软的人,刘建勇八成已经死了,刘寻并没有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中,而是开始琢磨怎么讹上这个警察——虽然警察杀人不犯法,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呢,怎么也得讹他几万块钱。
打定主意后,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挣扎一边哀嚎:“呜呜呜我爸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赔我爸爸!”
他的反应在邵寒州意料之中,虽然自己击毙刘建勇完全合法正当,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父亲,而且自己当着人家的面儿杀了人家父亲,不免感到愧疚,他一言不发,任由刘寻对他拳打脚踢。
其他同事上前查看了一下刘建勇的尸体,确认他死亡后,将白布蒙在他身上,准备把尸体抬出去,邵寒州抱着刘寻转了个身,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刘寻在他怀里乱踢腾,“你赔我爸爸,赔我爸爸!”
邵寒州把他抱起来,看了下他脖子上的伤,所幸伤口比较浅,跟一位女同事借了条手帕给他擦掉脖子上的血,接着帮他擦脸,发现他脸上一滴泪都没有,便帮他把奶油擦掉,然后抱着他出了门,经过门框的时候,细心地把手垫在他头顶。
邵寒州身高有一米九,刘寻从没见过这么高的视野,怕掉下去,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一个同事过来问:“邵队,接下来干嘛?”
“先收工吧,明天再来搜查证据。”
刘建勇很可能把收集的受害人的身体组织藏在家里,但是今天太晚了,而且同事们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疲惫,邵寒州便让同事拉起警戒线,将现场保护起来,等明天再来搜查,今晚先去县里的招待所过夜。
邵寒州事先了解过刘建勇的家庭情况,知道刘寻没有其他亲人了,孩子刚没了父亲总不能丢下他不管,便决定带他一起走。
“孩子,我叫邵寒州,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愿意跟我走吗?”
刘寻估计赔偿的事有戏,就点了点头,邵寒州把他抱上了车。
上车后刘寻没再哭闹,安静地蜷缩在邵寒州怀里——这家伙身上还挺暖和的,而且有股好闻的味道,是香皂的柠檬味夹杂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让人踏实。
可能是蛋糕吃得太急,刚才情绪有点激动加上晕车,刘寻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恶心又难闻的秽物吐了邵寒州一身。
车里的其他人都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刘寻以为邵寒州肯定要发火,没想到他毫不在意地清理了一下,然后把车窗打开一条小缝,把自己的棉服裹在他身上,继续抱着他,大手不停地在他背上轻拍,像哄小娃娃似的,还时不时用温柔得溺死人的声音在他耳旁问:“还难受吗?”
刘寻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一开始以为这人冷酷得不近人情,而且杀人不眨眼,没想到脾气这么好,不过该赔的钱一分不能少。
警车开到了刘家堡村所属的安平县,邵寒州托一个同事下车打听了一下卫生所在哪,听到离这儿而不远后,邵寒州抱着刘寻下了车步行前往卫生所,其他人则去招待所休息。
正昏昏欲睡的值班医生看到一个年轻的大帅哥抱着个孩子进来,瞬间精神了,“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邵寒州指着刘寻脖子上的伤口说:“您好,孩子脖子被刀划了一下,麻烦您给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