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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巴黎吻过繁花(72)+番外

良久的沉默,雨滴渐大,飘在两人的发间,落在两人的脸上,沁心的冰凉。

程熹微垂下眼睑,说:“回去吧。”

她没去看苏念紧握成拳的双手,转身就走。

她和爱玛太太通过电话才知道原来苏念是打算去美国念大学的,但突然改变了主意,谁的劝都不听。虽然爱玛太太欲言又止,但她明白她想说什么。

况且,她也不愿意看到苏念为她有任何的放弃和牺牲。

就像她说的,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彼此牺牲。

程熹微上了楼就继续趴在窗台上,一直没看到苏念的身影,她不知道是她上楼的时候他就走了,还是他仍旧在楼下,就像之前那样,靠在门边等着她。

夜晚的雨越下越大。

程熹微没心情吃饭,也没心思看书,就趴在窗台上看着雨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落下,哗啦啦地打落一地花叶。

苏念应该……走了吧。

他不会这么傻,一直在楼下吧。

万一没走呢?

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夜晚。

程熹微沉静地趴在窗台上,心里却焦虑得不行,想下去看一看,又觉得自己不能心软,就算他就在楼下,她也不能下去,得让他彻底地死心才对。

时间变得格外煎熬。

整整一个晚上,程熹微觉得每分钟都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看到天微微亮了,换了身衣服,拿着包,和平时上班那样,急匆匆就出了门。

下楼推开厚重的大门,伸出脑袋。

苏念靠在门边,浑身都湿透了。

程熹微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苏念抬眼看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雨珠。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

雨仍在下,交响乐一般热闹地响在耳边。

程熹微拿着的雨伞都忘记撑开,只看着苏念,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苏念看到她,眼底却蕴起几分笑意。

他微微一个转身,就将她抱入怀里。

很用力的一个拥抱,全身心地压过来,带着冰冷的雨水,紧紧地抱着她。

程熹微眼前被泪水氤氲,只察觉到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一颗颗滚落,模糊的世界里雨水绵绵不绝地落下,浑身冰冷的苏念埋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再见,程熹微。”

03

爱玛太太特地给程熹微打电话表示感谢,程熹微只在电话这头轻轻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爱玛太太还告诉她苏念离开巴黎的航班,问:“亲爱的熹微,你要不要过来送送他?Martin应该会很高兴能看到你。”

程熹微拒绝了。

她受不了那样的离别。

杜若离开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哭了,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苏念离开这座城市,她做不到。

那天正好她的兼职结束,她一个人窝在那个小房子里,睡得昏天暗地。

她很庆幸自己还睡得着。

梦里又回到她刚刚来巴黎,初见苏念的时候。

她一个人,有些局促,有些紧张地站在沙发前面,看着他和爱玛拥抱,行吻面礼,接着不悦地争吵。她似乎听懂了苏念那时候说的话,他说,他不需要,任何一个无关的外人,来涉入他的生活。

接着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回房了。

她还梦见她傻乎乎地在他面前背诵自己写好的法语,要求他不要再和她作对,那句“你好,我也好”,让她在梦里笑出了声,那时候她还发誓一定要用一口流利的法语把他骂回去。后来她的法语进步了,两个人反而少用法语交流了。

她记起苏念第一次吃辣椒,辣得面红耳赤满厨房找水喝;记起她在巴黎街头哭得歇斯底里,他冷冷地来了一句“你丢不丢人”;记起他修改她的简历,嘲笑她的“goodgoodstudy,daydayup”;记起第一次他们吵架,冷战了一个星期,最后她才说了一句话,他就迫不及待地示好;还记起他们每天一起看书,一起学习,她老是偷偷打量他漂亮的侧脸,嫉妒他密长的睫毛。

哦,还有她收到录取通知书,高兴到抱着他大喊大叫,兴奋得就快要飞起来。

原来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梦中兜兜转转,没有逻辑地浮现那些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有欢笑有眼泪,她莫名其妙地就在梦里自言自语,或许她对苏念的喜欢,不仅仅是从那次香街的拉手开始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还梦到那次在瑞士,在缆车车站,她满心焦急地等着苏念,终于他披着风雪回来,她没有转头就走,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笑得泪流满面。

他大步过来,紧紧地拥她入怀,然后说:“程熹微,你吓死我了。”

温暖却冰冷的一个拥抱,温暖是因为他,冰冷是因为他身上的雪,就像最后离别的那个拥抱,他身上沾满了雨水,倾身压下来,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裳传来,又被迎面而来的风雨刮散。

再见,程熹微。

程熹微猛然惊醒,发现枕巾已经湿透。

下午五点半,尽管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这会儿也只睡了三个小时而已。

苏念下午四点半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飞走了。

程熹微深吸一口气,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出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爱玛太太今天回来送苏念,之前和她说好了,送完苏念她们见一面,一起坐下吃个饭。

这两年时间爱玛太太只回过巴黎三次,每次都匆匆忙忙地见个面打声招呼,还没正儿八经地坐下来聊过天呢。

爱玛太太看起来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仍旧一脸慈祥地冲着她笑,只是这次的笑容比起初次见面,更多了份赞赏与感激,直看得程熹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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