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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奉旨成婚(105)

作者: 不知名晴诗 阅读记录

他再三询问董思文的下落, 得到塔塔尔笨拙的“我也不知道啊”的下落之后,甩开腿就走,把魏延连带着一起低骂了一通, 回房了。

魏延跟在他身后,勾了勾唇, 接过房间门关上。

“这样生气做什么?她先前只是无心之言。”魏延笑道。

俞书礼瞪他:“你是高兴了,对吧?你也觉得我同她一样蠢?”

“哪里看的出我高兴了?”魏延伸手过来,轻轻揉了揉俞书礼的头:“不是你自己说的,来渠州许久, 都没能好好逛逛吗 ?恰好今日有时间。”

俞书礼这才想起来还有几日便是嬉月节。

他摇了摇头,有些蔫蔫的:“董思文没寻到, 浔阳侯弃城不知所踪,仇东朔东躲西藏,我不放心。”

魏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让仓胥去查了。”

“嗯。”俞书礼在桌案边上坐定,“闲逛的事情再说吧,二皇子马上也要到了, 我不想节外生枝。”

他翻动着过往文件, 试图看出些两个案子之间的端倪。

魏延就在他身边慢慢坐下,手心捧了个暖炉过来, 递给俞书礼, 又给他讲他先前的一些发现。

俞书礼拒绝了暖炉,让他自己捂着,又侧过头看向他,神色有些不耐:“你怎么还留在这?大夫不都叮嘱了让你多休息。”

“我无碍的。”魏延解释道:“我身上的毒, 不是一日之故,是日积月累。”看到俞书礼担心的样子,魏延又补充道:“我心中有数, 每次中毒都控制好了量,所以毒发的时候瞧着唬人,实则没有那般吓人的,你且安心。”

俞书礼把他手中的暖炉“砰”的一声砸在桌上,皱眉:“你的意思是先前你每次中毒都是早有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是你自己主动服下的?”

魏延看了魏延一眼,点了点头,缓缓说起那些陈年往事:“天元二年的时候,朝中混乱,清算旧党,我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一年科举为陛下寻了了不少清白人才。却恰赶上阉党作乱弹劾,又被多方陷害,称他徇私舞弊、结党营私,多方施加压力之下,陛下认同定了他的罪,判了他死刑。”

俞书礼从未听说过这桩旧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魏延自嘲一笑:“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当年死了多少人才遮掩住这么荒唐的冤案。陛下在处死我父亲之前就清楚地知道这是误会,但当时仇家势大,他也保不住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临死前,陛下去看他,出于愧疚,陛下答应他,将会保我一生无忧。”

他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都仿佛被沉重的心情所拖拽,冷笑道:“这便是陛下次次善待我的真相 。许是怕我父亲夜半冤魂缠他身吧。”

俞书礼动了动唇:“你父亲……”

魏延闭眼:“死于愚忠。”他的声音顿了顿,“他死前,甚至没有喊过‘冤枉’二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成为了陛下的弃子。”

“多可笑,他以为这样做,陛下真会感激他,真会照拂我们一家孤儿寡母。”

事实是,并没有。

不管是早些年,魏延受尽族中欺凌,还是后来吴夫人病到快死了,皇帝都没有出过手相救过。

“魏延……”俞书礼有些难过。

魏延继续絮絮地说着:“我姑母,就是在这件事情后,进的宫。为了保我们一家。”

“一个,全新的人质。”魏延的眼神黯淡又空洞:“她进了宫,却连想送些银子照拂我们都变得更为艰难了。陛下想借她将我变成我父亲的模样,让我做他手中锐利的刀,宽厚的盾,替他舍生取义、出生入死。”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而我,连吞下那明知的毒药,都必须心甘情愿。”

俞书礼回忆了一下多年前的事件,突然问:“所以……你幼时救太子的事情……是被迫?”

“不是。”魏延摇头:“御书房读书的时候,太子带着一众学子逃课,将我们带到后山去玩。那日天凉,太子要去冰河上打雪仗,河面结了厚厚的冰,本来是小孩踏不断的。但是当日天冷,许多人都不乐意玩。太子点名让我陪着,要我堆好百来个雪球,又要我脱了棉服,抱起雪块将其运到冰河中心……”他低低笑了一声:“只因我家中无人做主,便是死在外面也无人会在意。”

俞书礼闻言攥了攥衣袖,心口疼的厉害。

“当时家中实在困难,姑母过的也不好,我不敢反抗。只记得天尤其的冷,身上冷的发烫,仿佛有股莫名的火瞬间烧遍了全身。冰河上,笑闹声一片,众人打闹失了分寸,太子越跑越远,我悄悄跟着他过去,趁他不注意,用冰锥将他脚底的冰块捅了个窟窿,他掉落了冰窟里。”

“他不知道是我干的,一直在求救,但是我没应。等到所有人发现,我才跳下去救他。水下寒冷刺骨,太子因害怕死死拉扯着我,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托举了半日,才将人推上岸去。这事最后还是闹到了陛下跟前。一夜过去,太子受了惊吓,发起高热,却安然无恙。而我九死一生。”魏延闭了眼:“不过,也算赌对了,在那之后,陛下因心存歉疚,终于对我关注了起来,也对我姑母好了起来。”

俞书礼叹了口气。

魏延那么小的时候,就得为了活命而精心算计。

而他自己活到十几岁的时候,还只会和人斗蛐蛐和打架。

他喉头一哽,追问道:“那毒药……”

“当然是陛下喂的。”魏延一笑:“若非如此,我怎么乖乖听话?他怎么能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