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奉旨成婚(119)
俞书礼点头。“我晓得的,放心。”
三人快要走到巷子里的时候,仓胥再做最后叮嘱:“如有任何异样,小将军切莫轻举妄动,给了信号之后,周围百来神箭手会替您出手。切记一定要保全自身安危。”
他隔了许久,轻咳一声,又变了声线,十分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大人说,您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凡事要顾及一下他这个受不得刺激的病弱家人。”
俞书礼的手指在粗布麻衣上搓了一搓,臊了个大红脸,仓皇而逃。“知道了!”
走进巷子,他顺着先前由他人牵线得知的交头信号,在巷道上点了一串炮仗。
等“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完之后,俞书礼才放慢了脚步走进去。
这条巷子地段偏僻,到处充斥着尿骚味和腥味。
一看就是底层乞丐的聚集地。
俞书礼提着一口气走进去,观察四周。
越往里走,乞丐们的“蜗居”逐渐显现。
此时是白日,留在聚集地的乞丐不多,间或出现一两个或是坐着或是站着的都带着一副警惕的眼神看着俞书礼这个“外来人”。
俞书礼不动声色,也不试图和他们搭话,只是一路往里走。
快走到交接点的时候,墙边一个简陋的木窝里突然出现一道低沉的男声喊住他:“站住。”
俞书礼回头,皱了皱眉:“怎么?”
“你谁?怎么从前没见过你?”出声的人留着络腮胡子,毛发旺盛,连眉眼都快要被胡子遮盖了。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旧袄子,低声咳嗽,听起来似乎生着病。
“我约了人,进来找他。”
四周的乞丐一个个站了起来,往他的方向凑过来。
俞书礼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震雷帮,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你是哪里约的人?又是约的谁?”低沉的声音咄咄逼人。
来回的乞丐一个个聚集在身边,手中都拿着武器,对着俞书礼虎视眈眈。
“慌什么?”俞书礼扯脸一笑 :“不过就是挣点枸迷杵①(银子),也不是头道杵②(主顾第一次结钱)了,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那先前出声的人脸色和缓了些:“哪里来的点儿③(愿出钱的顾客)?”
俞书礼道:“做金点④(算卦的)的说的,说这里也有火做⑤(阔生意)。”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乞丐把棍棒收回去,来回打量俞书礼:“你白日是做什么行当的?”
俞书礼回答 :“挑汉儿的⑥(卖药的)。”
“能挣不少吧?怎么瞧得上咱们这旮旯?”
俞书礼摇头:“不过都是零毛碎琴⑦(挣不了大票子,只是分分角角),这玩意儿本就不多,查的又紧。”
两人从头到尾没提过五石散一句,来回用江湖黑话交流许久。
等到那人终于对俞书礼放松警惕,他才将众乞丐屏退。
回头看向俞书礼:“你跟我来。”
俞书礼点了点头,正要跟上去,又听他问:“身上带药了么?”
俞书礼本来就要回答:“带了。”但转念一想,突然改口:“没有。走街串巷,又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哪能随身带着?”
那人这才像是终于放下戒心,瞥他一眼:“走吧。”
俞书礼瞥到他手心间藏着的一闪而过的刀片。
心道还好自己长了个心眼,否则这万一出了错,仇东朔没见到,自己又要暴露,惹了这个丐帮,又会造成一系列麻烦。
他沉了沉脸色,却又松了口气。还好混迹街道的多,对混混间的黑话了解的不少,能轻松糊弄过去。要是换了魏延过来,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派人将这些街巷都整顿了。正如魏延所说,五石散早就蔓延在了群众之中,商人无利不图,董家若是没有主顾,也不至于生意做到漫天盖地的地步。
外部都有蟑螂蔓延的地方……暗处早就无孔不入了。
俞书礼跟人一路走着,走到一座茅屋前。
“点儿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带他过来的人转过身,就想离开。
俞书礼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吃过江宁那次的亏之后,对于陌生的屋子总是抱有千万分的警惕。
“等等。”他伸手一拉,恰好拉扯到了络腮胡的旧袄子,将人颈间扯空了,冷风灌进去,激的络腮胡一抖。
他怒目瞪过来:“做什么?!”
俞书礼眼尖,看到他脖颈间一抹白色。
常年的乞丐,皮肤可不会这么干净。
俞书礼眼睫一动。
“我这买卖,你不想做?”
这所谓的震雷帮,能对外人这样警惕,说他们没有猫腻,谁信?恐怕里头个个都是瘾鬼。
但这个络腮胡,却一点和俞书礼交易的打算都没有,显然很不寻常。
要么,他警惕性过高,还没有对俞书礼放松戒心;要么,这屋子里头,压根不是什么真正的“点儿”,而是藏了要暗害俞书礼的东西。
“不想。”络腮胡转过身,脚步快了两步,就要匆匆离开。
俞书礼勾了勾唇,手指翻飞,一柄精致的袖剑从袖中滑出,飞起两步,抵在了络腮胡的脖间。
络腮胡面色一变,声音凌厉:“你要干嘛?!”
“别急,觉得和你有缘,想多同你唠唠嗑。”俞书礼戳了戳剑,威胁道:“你陪我一起进屋?”
“滚蛋!老子才没这闲工夫!”
络腮胡试图挣扎,却被俞书礼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抬起头,谨慎地上下打量俞书礼,眸中有尖锐的恨意,咬牙切齿:“你,压根就不是挑汉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