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奉旨成婚(98)
片刻后,手就这样失神地松开,好像再也没有了任性的理由和借口。
今天因为毒发和药瘾,已经太放肆了。
魏延想,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会被讨厌的。
当时的苦果,他尝过一次了。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谁知俞书礼并不松手,而是将人稳稳拖住,替他回答,“因为,你我成婚了。”
“谁欺负我夫君,我必千百倍奉还。”
魏延忍不住偷眼瞧去,眼前的少年目光明亮,嗓音清澈,承诺的誓言震耳欲聋。
魏延心魂震动,耳根的一点点红伴随着心跳声,瞬间蔓延席卷到全身。脸颊两道热流浅浅地悄无声息地埋入俞书礼的发痕中,消散不见。
俞书礼背着人踏步行在院落中,面对着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十来侍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奉劝你们,要对我动手,就选几个拳脚功夫好些的来。十来个废材,可不够我瞧的。”
俞书礼的狠厉手段和高超武艺人尽皆知。
跃跃欲试的侍卫只能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带着魏延离开,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魏延的脸颊贴在俞书礼的背上,听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只觉得他人生的幸福和圆满也不过如此了。
可惜,一切都实在短暂,不过是他编织出来的一个幻梦。他已经享受到了应得的,自然不能再拉俞书礼下水。
于是就在俞书礼将要踏出府中的时候,魏延一把拉住了人。
他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俞书礼:“季安,我不能走。”
“魏延。”俞书礼表情冷漠:“三番两次这样,我也会生气的。”
魏延不答话。
“不论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不能同我好好商量吗?非要一意孤行?”
魏延的脸掩在后面,俞书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接着道:“魏延,我不信。”
魏延抬起头,在日光中瞧着俞书礼的发丝带了些明媚的金光。
“我不信你会背叛我。”俞书礼低笑了一声:“说我笨也好,说我蠢也罢。陈黎曾提醒我,让我不要轻信你,但我却始终觉得,你不会害我。”
“我丢失了三年的记忆,但我也辨的清好坏。你待我的好,不似作假。”俞书礼转过头,正和魏延茫然无措的视线对上。
“皇位的事情,终归是你同二皇子的事情,我不参与。”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魏延,眨了眨:“不过,最好是你们用文明点的方式解决,我不希望你们之间任何人受伤。毕竟,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上司。”
许久之后,魏延喉结动了动,终于叹了口气,再次在俞书礼面前败下阵来:“你不该来的。”
“渠州如今如同虎穴狼巢,我怕护不住你。”魏延微微垂下眸子:“别的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有一点危险。”
俞书礼看着他,道:“这是圣旨,你想要我违抗圣意吗?”
“此间事了之后,管他什么圣旨,谁还管得了你!”魏延从未如此光明正大说出这样嚣张的话:“谁敢动你,我便杀谁。”
“我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人吗?”俞书礼怒目看他,“你以为你什么都瞒着我,事事挡在我前面,不让我知道,就是对我好?魏延,你也太小看我了。”
魏延一滞。
俞书礼又道:“你连毒药都敢吞,却又一点苦都不敢让我吃,不愿让我陪你同甘共苦,这算什么夫妻?魏延,别让我瞧不起你。”
魏延眼睫颤抖,心头仿佛有一把烈火席卷,将他的枯原点燃,若是他放纵这火烧着,早晚会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他的感情一向都十分被动,起初都是被俞书礼带动着,但这感情却逐渐不受控制般变得灼热,变得不可遏止。
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股感情已经超过了寻常友情的界限,胆大包天地变了质。
可他于俞书礼,就如同游鱼面对那可望不可即的太阳,他想靠近那道光,那道光却并不需要他。
他本想着,若是侥幸冲破水面,被那道光照耀过一瞬,也足够他回味许久了。
他压根没指望两人这场婚约能维持多久。
本就是他骗来的。
本就是他因为见了俞书礼失忆,而一时贪心哄骗了他来的。
等到俞书礼恢复记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不过就会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旧友” 。
怎么能拉着他的光沉沦?
所以刚开始,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渠州之后,两人迅速割席。
他做那个臭名昭著的奸臣。
而俞书礼将会成为平叛有功的忠臣。
可是后来,他的心头撕裂叫嚣着,突然不甘心了起来。
他想要得到俞书礼……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成了最烫手的香饽饽。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说:拉他一起吧,既然这么喜欢他,就一定要牢牢抓住他才行。否则万一他某日想起过去,必然要撕的鱼死网破。不如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俞书礼心软,说不定这事到时候就会半推半就成了。能和他歇斯底里纠缠一生,也比孤苦一人幸福的多。
另一个声音在骂他自己:你要害死他吗?你要他一辈子背上骂名吗?造反、弄权还不够,还要让他面对世俗眼光,被指指点点一生吗?他本该有自己的人生,干干净净地爬上高位,迎娶贵女,儿孙满堂,而不应该陪着一个奸臣,被世人唾骂。
“魏延,”俞书礼语气沉了些:“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你瞒着我,并不会让我退缩。我就不是个会知难而退的人。我脑子没有你好使,若是不想要我自己查探,伤的头破血流,你就凡事多同我商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