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宦(35)+番外
闻鉴嘴角渗出血色,如同落在羊脂玉上的一抹染料,月慈却没有因此而动摇,她甚至抽手想再刺一剑,闻鉴却紧紧抓着剑身,不让其抽出。
月慈使了两下劲,见对方不肯松手,便气急骂道:“放开!”
闻鉴眸光微动,当真松开了手。
月慈猛地抽出剑,闻鉴的身子跟着一颤,那伤口顿时涌出大量的血,将石绿的衣裳染红。
月慈的剑迟疑了一瞬,便是这一瞬,青雀猛地飞身上前,一掌击在了她的后颈,使其昏了过去。
若非如此,他真觉得主人要将这条命生生给玩没了。
闻鉴对此并未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青雀的举动。
“咳咳……”他咳出两口血,下意识想用衣袖擦拭,却在抬起的那刻顿住,随即手腕翻转,直接用手背将嘴角的血渍抹去。
青雀拿了金疮药来暂时覆盖在那道伤口上,但这样只能缓解,不能恢复,于是他又道:“大人,先下山吧,伤口还需尽快处理。”
闻鉴好似没有听见,几步上前将月慈整个人拦腰抱起,那灰白的衣上沾染了他的血迹,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用全身的血液将其染红。
修长的指节缓缓收紧,然后才道:“下山。”
数十名黑鸟卫便掩着他,刚要有所行动,青雀忽然面色一凛,警惕地望着一处石壁:“有人。”
其他黑鸟卫朝躲藏着人的逼上前去,正欲挥剑时,闻鉴及时喊了一声:“住手。”
那两名黑影便双双停住。
闻鉴也不吭声,只是默默盯着那头,直到对方藏不住了,主动从石壁后现身,亮眼的黄在一群黑衣中显得格格不入,那张纯良无害的脸上神色紧绷。
庄泽宣见月慈久久未归,本是上山寻人来的,结果撞见两个山匪将月慈带走,他便悄悄跟了过来,打算寻个机会将人救下。可之后的事桩桩件件都脱离了他的预期,无奈下,只能暂时藏在石壁后。
富少爷是从未见过这满地死人的,庄泽宣被吓得步履虚浮,走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来到闻鉴面前,抬眸对上那一双冰冷刺骨的眼,仿佛回到了亲眼目睹两位老人被杀害的雪天。
他头皮蓦地一紧,感觉自己正在被那道目光凌迟,可下一瞬,他看到静静靠在男人怀里的月慈时,那张恓惶的脸顿时生出了几分坚毅,甚至敢直接对上闻鉴的目光。
“钟……不,掌印大人要将阿慈带去哪里。”
闻鉴冷眼望着面前的人:“即便我将她带回京都,你又能如何。”
庄泽宣的拳头握了又握,可就像闻鉴所言,他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自然也无需被人顾忌,如此一来,只好试图论上一番道理。
他先问:“大人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闻鉴扫他一眼,转身便要走:“不能。”
庄泽宣也不知是从哪生出的勇气,骤然出声喊道:“大人可是喜欢阿慈。”
闻鉴脚步一顿,连同身后的青雀难得两眼露出惊疑。
庄泽宣有理有据道:“若非如此,我实难想象那个心狠手辣的掌印大人,竟会甘愿屈居于她人之下打杂。”
青雀心想这人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当着正主的面口出狂言。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黑鸟卫了,一向不需要闻鉴多言便能将事情料理妥当,于是按照往日主人可能会下达的指令,先一步提了剑朝庄泽宣而去。
瞧瞧,他多有眼力见,都不需要主人操心一分半点,就能在其开口前行动。
“喜欢。”
身后蓦得传来声音,青雀脚下被绊个趔趄,差点挥剑把自己砍了。
第18章 挥刀青雀眼角一抽:“。……
青雀眼角一抽:“。”
他没听错吧。
一时间所有黑鸟卫都有了反应,他们一向训练有素,摒除其他情感,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反应。
除非忍不住。
好在那声音只是停顿了一下,并未说完全。
“喜欢,谈不上。”闻鉴垂眸望着怀里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将指尖的血蹭到她脸上,随即恶劣地勾起一点唇,“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带回去关起来,偶尔逗逗趣,岂不好玩。”
庄泽宣心里顿时蹿起了一股火,心道此人果然是个卑劣阴狠的小人,倘若月慈真被他带走,定是生死难料。
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阿慈不是玩具,还望掌印高抬贵手,看在她曾救过大人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庄泽宣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来,作揖的手忍不住发颤,却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可即便再恐惧,他也想倾尽全力一试。
额头上的伤疤隐隐作痛,牵扯出一段回忆,儿时的他曾做过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至此伤害了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可事情既已过去,如今的他只能想尽办法去弥补,去偿还。
闻鉴静静盯着他,神色未变,漠然道:“庄公子这话说的,难不成跟我回京都是什么很可怕的事么。”
庄泽宣坦然道:“大人心里清楚,如今京都情形对大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月慈身处其中,便如飓风压境,将被撕扯的万劫不复!”
通过几次的接触与观察,他能感觉到闻鉴对月慈是有特殊情感在的,那么他只能营造出一种弱势,试图去引起闻鉴心底仅存的那点善念。
如果闻鉴有善念的话。
关于庄泽宣说的后果,闻鉴不是没有想到过,可……
“那又如何,我生她便生,我死她便死。”他嘴角漾着一抹几近偏执的笑,“庄泽宣,你话太多了。”
青雀听到此话,立即心领神会地上前一脚踹在庄泽宣的腿上,迫使其跪在地上,而后他伸手捏住了男人的下巴,使其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