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赘婿靠脸逆袭(142)
如果他此行安然无恙,宛洛也会平安;如果遭遇不测,他的后手只在于保全宛洛。他田产店铺、侍婢奴仆的文书身契全给了繁宛洛,宛洛受到惊吓,他来饮牛津之前,两人仿若生离死别似的抱头哭。
十三日烟尘弥漫,路转苍茫,蜀道崔嵬,连番换的几匹快马把许慕臻送回益州。
一行人下榻益州城外的逆旅,收集情报,静俟其变,唯许慕臻要去山上的无不斋。丰隆长老也管不了少主,试炼条件是他爷老子定的,反正许慕臻若想通关,就得拿六韦花或摘金钩的首级。
无不斋的匾额旧了十几年似的,静静坐落一隅,暖阳带着病态的白晕,将小院曝褪了色。
正堂设祭坛,一列排好,四个张果,绵延百年的道家神医血脉沉寂于灵位下。
三老缺其一,格外荒落。
明石散人、赤毛魔与孤夫人围坐一桌,谈事的阵仗,三人却一齐沉默。许慕臻推门入时,他们仨略微迟钝地转过来。
“师父,师叔,师姊。”
“徒儿!”
“师弟,小容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许慕臻窘迫地回答:“她坐船回来,还需数日我,我先领罪,我伤了她。”声音越来越低,说着就跪下了。
孤夫人面容憔悴,几度不成眠的结果,一听此言双手揪住心口,试探地问:“又,又吵架了?”
许慕臻苦笑。他没脸说,可不得不说,三双眼目逼视他,横竖瞒不了,“我强迫了她。”
细节种种更不是四字能带过的。
孤夫人琢磨许久,才结合他躲闪愧疚的姿态,明白他说的哪回事,三巴掌扇在他脸上,气得她发抖,“小容是我女儿,你当我是死的吗?”
她催动内力,一招“梵音飞花”,右掌连续变化,左手蓄功疾推,打在许慕臻胸口。他倒退至门边,扶住门框才没被轰出去,强烈上涌的气流令他喷出大口鲜血。花采璃的武功肖其人,外柔内刚。许慕臻没用任何内力防护,同个凡夫俗子一样接受责罚,伤得略重。
“你跟天底下狼心狗肺的男子一样,贪图她的好处,就不管她如何了。”
许慕臻神志渐渐迷离:“师姊说的是殷晟?不,我跟他不一样”
“你知道殷晟?”
此事纷纷扰扰,每人说给他的都不一样,因着强烈的不安与憎恶,他把殷晟杀了,但心结未解。
“殷晟跟小容到什么地步,谁告诉我一句不偏不倚的实话?我该信谁?”
花采璃闭了闭眼:“小容怎么说?”
“她不记得。”
花采璃强自咽下口气,“当年张仙人为殷晟医治,大病治好,却免不了一个后遗症——殷晟不能人道。因此张仙人就为小容退了婚,摘金钩还为此支付了一笔巨额的退婚补偿。但殷晟拿了钱,却向街坊四邻散布谣言,那时小容终日郁郁寡欢,乃至梦游、失忆,我们才被迫搬到蜀山。”
“你见过那浑人,他在哪?”
“江里。”
花采璃似乎不懂了。
明石散人听到此事,没像当年那样暴跳如雷,许是老友离世消磨他太多精神,“是我的错。我给小容订的亲,拖累全家当了回东郭先生。流言传得太难听,小容不敢出门,日日以泪洗面,搬家后才渐渐好转。我们不敢提,偶尔避不开地谈及,发现她确实忘掉了一部分。张果老说,这是脑子在保护她,我们也觉得她忘了的好。她没骗你。”
“除了纸面上的订婚退婚,没别的了?跟薛敢呢?”
“唉,”明石散人面露嫌厌之色,“我不是都退婚了吗?你还想问什么?他们只担了个兄妹虚名,小容又不喜欢他,你闹什么?”
赤毛魔粗声道:“飞上枝头,看不上以前这桩婚事了?”
许慕臻气息虚浮,“要成为我妻子的人,我不能问?”
明石散人闷声道:“事实我们都说了。”
室外马蹄杂沓,嘶声长鸣,随后就有人脚步遑急地奔进来,“张仙人,张仙人,我林琅!”
正中煞白死气的奠字闯入眼瞳,四具牌位幢幢,杀得他无言。
明石散人更心烦了:“喊什么?”
“张仙人仙逝了?”林琅大汗密布,转向明石散人,“姑娘血流不止,我们被迫船停江岸,但万州的郎中治不好,所以我先回来请张仙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不斋的众人焦头烂额。林琅见许慕臻亦在此,对了个眼色。
花采璃以袖掩面,“怎么办?”
“我请青霄长老!”许慕臻冲出去,飞身骑上林琅那匹马,“你再备两匹快马,城外驿道等我。”他一掉马头,径自返回逆旅。
驿道会面时花采璃、林琅俱在,两匹马等着他和青霄,许慕臻翻身换马,执鞭指向万州。
霜磬与缤鱼将俭朴的客房打扫干净,床褥铺得软软乎乎,但对慕适容的病情并无助益,她昏迷半日了。
青霄命令烧沸水,备止血药,留下霜磬作副手,把其余人轰到室外等候。花采璃止不住地哭泣,许慕臻坐靠门边。天选的三日三夜,他原以为是人生最漫长的日夜,可这种等待还能不断突破极限,他怕听见里面一点响动,门开时他的袖衫染湿大片阴翳。
缤鱼扶着花采璃抢进屋内,许慕臻也要进,被青霄故意别了下。
青霄长老用湿帕子抹去手上血渍,压声训道:“少主,这么行房会死人的。”
许慕臻无地自容:“对不起”
“跟里面的人说吧。”
青霄入座,要了碗茶吃,高声道:“备饭,煮红参桂圆汤,加猪骨猪肉,熬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