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赘婿靠脸逆袭(22)
湛谦脸色转冷,不愿谈论,可他平和地回答:“不是神仙,是蜚声江湖的美人。”
许慕臻以为指的是他过世的母亲,拱手成礼:“节哀,令堂早登极乐。”
湛谦维持回礼的手势,“不是我母亲。”
“江湖虽不再有这位美人的传闻,但她应当还在世。”
许慕臻哑口无言,给一个活人立像,献上珍馐鲜果供奉,究竟是尊她还是咒她?
“请阁下勿往那所别院走动,如有所需,山庄任何一人都可听凭差遣。”
曾有薛敢趾高气扬对他,他无论多少次*都反击回去,毫厘必争;今日湛谦彬彬有礼,他却姿态放低,说道:“你是少庄主,不必跟我这等讨生活的这么客气,我不去便是。”
“多谢阁下。”湛谦依然礼至。
一诺千金,许慕臻是想好好守诺的。
二更宵禁前,一匹黄骠马停在六韦花山庄,马虽骁壮亦不过凡种,主人却把马鬃修剪出三盅堞垛状,好像这是匹顶级的“三花”良驹。
骑马送信的少年嗓音清朗,以摘金钩的名义谒见庄主。
摘金钩似一树沉海百年的珊瑚,江湖只从往昔传说中模糊地领略那份炫奇失真的美,传说逐渐虚妄,以致于令人忘记它本真实存在,就在海底。
许慕臻闻言看去。
司阍告诉骑马少年,庄主副庄主有要事,现在无法禀告,请他阍室稍候。
少年却笑道:“你头回见我来吗?”驾轻就熟地找出一抱好草料,把缰绳系在马方便吃食的柱子上,宠溺地摸了摸马头,“太子,多吃点,哥哥先歇歇,一会儿再来找你。”
赶巧六韦花的当家全不在,湛谦也不见踪影,目无章法的少年驿使大喇喇翘脚坐在笙蹄上,时不时擦个供果、取块糕点,吧唧吧唧嘴,再要两杯茶,凑合吃饱了。这时他把碰乱的杯碗、垫席收拾好,向“奠”字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满足了口腹之欲,他把全山庄的家奴闹起来,非找到庄主不可。
尽管总管屡屡劝阻,说庄主在做每日修行,一个时辰内自会见客,他仍旧不依不饶,“我是前日五更天快马赶来的,得到回信明早寅时又要出发,你说我急不急?”
他长相俊美,口吻里带着稚气未脱的娇蛮,连哄带闹地推搡众人,抓把石蜜强硬地塞进别人手里,那些人便不好推辞。
三七得了两三块,欢天喜地寻人去了,他自己都不认识山庄的路,就用哭丧的特技寻找——大喊“湛庄主你在哪?”
众人如泄洪之水流入山庄条条叉叉,庄内此起彼伏的都是呼唤声。
少年驿使捂嘴偷笑,敏锐地察觉到许慕臻的疑惑,还向他挥展两臂,眨了眨一只亮晶晶的眼。
第9章
许慕臻已在那间禁止踏足的屋院外,他想往回走,却听到里面隐约在吵嚷“……
许慕臻已在那间禁止踏足的屋院外,他想往回走,却听到里面隐约在吵嚷“妖女”“逆子”之类的话。
此处与山庄别苑相比,不易传声,庄内滔天的声浪,到此竟遥远得如在天之一端,甚至仅一垣之隔,许慕臻也难以听清屋舍内争吵的全部内容。
门扉响动,定是有人出来,许慕臻毕竟与湛谦有约,不想被抓住食言的罪行,情急躲进假山后,伏低姿势,索性连眼睛都紧闭不看,但耳朵却是听得见的。
湛立威落了锁,怒不可遏吼道:“以后不许你进来!”
他的儿子冷着声音反问:“先拜妖女,再拜母亲,您心里不愧疚吗?”
衣襟带风,“啪”地掴在湛谦脸上,“无法无天!”湛立威拂袖而去。
许慕臻严屏内息,估摸人都走远,才从匿身处跳出来,猛然入遭雷殛——湛谦还在!
岩岩若孤松的君子,此时站得直愣愣的,半面绯红,更红的是双目,地府罗刹一般,像泉州赫赫大火都炼入一双朱目里,烧得眼眶眦裂。
他看见许慕臻再也忍不住,别开脸,侧面也能看到泪落,冰玉面容曳着化开的湿痕,负气地问:“赚钱的生意,阁下做不做?”
抬手指向锁头,“砸了。”
许慕臻道他正在气头上,刚想宽慰几句,这矜贵公子捻起石头直接砸开重锁,捉住许慕臻的胳膊扯进屋院,踢倒了屏风。
他们二人面前,唯有玉石雕像,胡帽秀丽,裙裳簇蝶栩栩如生,回眸的女子尽态极妍。玉像前还有一具长方食案,陈列三牲。
“阁下不也好奇,这玉像是谁吗。”
许慕臻为他气昏头仍使用敬语感到敬佩。
湛谦把石头按进他手里。“砸了我就告诉阁下。”
许慕臻抛向玉像裙裾,湛谦随后掀翻供桌,杯盏碗碟、炉鼎祭坛一应摔到玉像身上,气息不宁地说:“她叫燕九岭!”
许慕臻浑身一颤,汗毛根根倒竖,不可置信地瞪向湛谦,湛谦并未领会,犹自恨声道:“她是我父亲得不到的人,于是他刻了尊玉像,晨昏定省地侍奉她;可我母亲端庄贤良,直至卧病都不敢添他的麻烦,停丧期间,他居然还来!”
许慕臻决不允许他再碰玉像,湛谦再抄起什么都被许慕臻截住。
“别动,里面好像有东西。”
裂开的玉像坦出中空腹部,黑漆葵纹台座上放着一只红漆描金的海棠花匣,许慕臻对湛谦指了指,“你取下看看。”
六韦花一切器物富贵非常,保证清白最好的方法是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湛谦打开匣盖,白净沙土中憩着一条细软小蛇,通体金黄,伺机立起半身,炯炯蛇眼凝视陌生人,缓缓吐出贪馋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