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赘婿靠脸逆袭(45)
越靠近六韦花,许慕臻的麻烦越多,他找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转身看到小容煞白的脸色,他知道凭小容的医学知识必能分辨出这是人皮,但更有把握她会不置一词。果然,她惨兮兮地咧开嘴角,无意揭穿。
他们入住客舍,小容一望门外,某个乱糟糟的脑袋缩回去,衣裳的破边却暴露行迹。
“他怎么在?”小容心中钝痛,低声问。
“他跟了一路,”许慕臻叫小容跟着店家上楼进房,“我去看看。”
许慕臻一脚迈出大门,三七返身便溜,许慕臻拖住他的胳臂,“你找我吧?”
三七指了指他的脸,许慕臻解释:“易容。”
“留下信带走阿奴的是你吧?你把她怎样了?”
“她死了。我剥了她的脸皮,捅了心窝十几刀,撒了毒药。”许慕臻故意说得十分惨烈,逼他断念。
“你为什么那么做?”三七大吼。
小容的窗户正在头顶上,她忐忑坐在卷草纹圈椅里,听着对话。
“她满肚子坏水,你想被她害死吗?”
“胡说!她没爹没娘,我也没爹没娘,互相照应有错吗?”
许慕臻像听到大笑话,“没爹没娘就能伤天害理了?”
“许慕臻——”三七气得发抖,“你给阿奴偿命!”他两手掐向许慕臻的脖子,许慕臻仅用一只手就狠狠扣下他的脑袋。
三七早知打不过许慕臻,他痛哭流涕,“你怎么知道,我躲进山洞饿了好多天,受伤的她看到我,把仅有的一块馒头让给我。即使我找不到食物,她还是笑着,安慰我没关系”
“那是因为,对你好的人太少了!”
因为太少,所有孤寂无眠的夜里,这点好都成了相依相偎的萤火。在饮牛津,万事非李庄姜给过他同样的好,后来发觉是别有用心。
许慕臻上楼来,见小容轻咬朱唇,绞着帕子,他颇觉心烦,依圈椅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水,他晃动碎叶浮泛的青绿茶液,向小容望了眼,偏偏跟小容眼神相碰。
“你杀掉阿奴了?”小容悄声问。
“她在荒塚。”
小容瑟瑟发抖,“那很难生还了。”
许慕臻就不明白,三七被利用不想她死,明石散人气愤至极也不想她死,小容至今余悸未消也不想她死,那眼神仿佛罪孽重重的是他一样!
可阿奴不死,因她而死的便可能是任何人,赌上好人的生死来感化恶人放下屠刀,这叫慈悲?
许慕臻把话明讲出来,愤懑不满,烧得他坐不踏实,小容面对他如此却是哑口,模样委屈得跟小狐狸被赶出家似的,他忽然就没有解释的欲望了,苍凉地想他可真没意思,放冷的茶水一口没喝,踱出门。
茶博士说,三七窝在门口哭了许久,被驱赶才离开。许慕臻望着驿道飞扬的尘灰,仿佛看见伤心欲绝的三七,不久,哭泣的人变成他自己。
他先是受尽饮牛津的酷虐,后来学会的酷虐又被世人视作洪水猛兽,到哪里都格格不入。
金乌西沉,他游荡在行人疏落的街头。
一家废弃店铺丢着一架破琴,他想弹首曲子,音韵仄歪,他又弹不下去,索性空坐着。
“出来!”
阴影里的人犹豫一二,试探地踱到他面前,借着暮光,许慕臻认出他是宇成的跟班。
“你是老傻吗?”
许慕臻默默寻思一会儿,摘下人皮,“你能认出我?”
元宵憨厚笑道:“体态、举止都像你,拨琴的习惯也是,我想天下没有这样巧的事。”
他就是察觉六韦花山庄的变故,还把消息传递出去的少年。
许慕臻说:“你很细心。”
金羁派的人友善对他,他对元宵也温和怀礼。
“帮主四处找你,你去哪了?”
“躲了一阵,现在去六韦花。”
元宵一愣,“湛立威要活剐了你!六韦花不能去!”
“我有对策。”
“当真?那我回去告诉帮主。”
许慕臻补充道:“那也告诉他,不必找我。”
元宵慧黠,见他心情不怎么好,明智地噤声不问。
与元宵道别后,许慕臻躲到晚上才回客舍。
原想过小容闹脾气的一百种情形,唯独没想过她会坐在大堂撑着小脑袋等他,灯光如豆,她困得两眼合成一条缝儿,却在看见他的瞬间提起神采,不过随后磕磕碰碰的动作显示出她仍旧迷糊。
“慕阿兄,和好吧。”她腹稿打了许多种,开口却只有这句,他说过的这句。
许慕臻寡淡地点头,嗓音嘶哑,“去睡吧。”
“我想我之所以排斥,是因为不愿承受她死去带给我的骂名,我想做被世人称赞的好人。可是慕阿兄为给我报仇甘受责备,我却惦记虚无的名声,对不起。”
她释然说,“除恶务本,阿兄没有错。晚安。”
桃红线鞋足弓立起,在许慕臻唇上掠过一个娇柔的轻啄,小鸟雀逗完人,欢快地飞回巢穴,倒头沉入梦乡。
若说她的话里有几处值得追索,一吻之后,许慕臻便也疏于考虑了。
少女的唇瓣湿润芬芳,像花触碰皮肤的舒服,可惜太短暂,尝不够味道。
他睡前念的是这一吻,醒来想的仍是这一吻,身体也随意念变得昂扬,做不了假。
小容笑语盈盈推开门跟他问早,他回复的目光却晦暗沉沉。
许慕臻所谓的对策,是令小容捆缚他的双手,以一根麻绳牵着他向六韦花山庄道歉。如今暗生绮念,小容往他手腕缠绳索时,他只好别开视线,抑制一些不合时宜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