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赘婿靠脸逆袭(87)
柳五娘忧伤地问:“姑娘可否告诉我最坏的结果?”
“当场毙命。”小容没有讳饰。
“我先试,”容赦笑道,“我中毒不深。”
柳五娘握住那只手,泪水连成珠串,“我先服,万一不济,慕姑娘再修改药方。你身体养好,活百岁,替我照顾潇凡。续弦也无妨,但你们必须善待我的潇凡!”说者悲怆,仿佛从黄泉回望人间。
容赦紧紧拥住她,“我们要看着潇凡长大,她的机关术是你教的,我哪里比得过你?”
夫妻呜咽哭了一阵儿,小容也颇受感染,擦了半晌眼泪。
“慕姑娘,谢谢你为我的病劳心。我想一家人过完年再服,可否?”
“全凭您。慕适容医术菲薄,惭愧。”
“我的毒连张仙人都无法,你却没有放弃。此等大恩,五娘铭记在心,成败不怨。”
“用药的反应可以鸿雁传书告诉我,我大概不再来扬州了。”
慕适容趁夜离开,才发现容潇凡从头至尾坐在门外静默听着,厚实的冬衣紧巴巴箍着身体,淋湿的鬓发贴在白皙水灵的脸颊,脸上晶莹的光亮分不清是泪是雨。
她懂事地拜礼,“谢过恩人姊姊。”
慕适容顿起疑窦,“潇凡,你曾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像娘亲那种?”
小脑袋轻轻摇了摇。
可这种毒应会通过母婴血液传播。
慕适容柔声道:“睡吧,潇凡,夜深了。”
容潇凡双眼洇红,“我再陪一会儿娘亲。”
第47章
慕适容步行到许慕臻的沧浪居,里间漆黑一片、安梦许久的样子。 ……
慕适容步行到许慕臻的沧浪居,里间漆黑一片、安梦许久的样子。
她既和许慕臻回不到过去的光景,就决定破晓后返回益州。
雨落翻腾了草木的泥土味儿,微腥的空气卷着疏懒的月光。由聚到散,抵不过长夜的回想,他沉醉黑甜乡,断然想不到有人风露宵夜守梦。
身后传来劲疾的步声,当是巡夜的守卫,小容没有回头,仍望向黑魆魆的窗洞。
“你怎么还没睡?”
慕适容惊转,这大概是许慕臻最近以来第一次和她说话。
他披了油衣,发梢却露出湿痕。
为了天选,许寄北每日死盯他功课,志在将这些年的缺失毕其功于一役,填鸭式补给他。他这个月没在四更前合过眼,辰时又被薅起来,身子骨不硬都承受不了教主的揠苗助长。
小容抬起手帕拭干他英俊的面容,他的手带着暖炉的热捉住少女微凉的腕子,彼此在对方的领域试探,来估量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他们明明各有优长,却总在天平上称量缺陷,觉得自己并不能使对方心悦。
“我来向你道别。”
许慕臻还以为她会说什么,脸上讶色一掠,恢复如常,手指冷淡地撤下去。
他揣测过她会在哪儿守岁,对她的回答没表现一点意外反对不舒服。强留她在饮牛津什么意思?显得他别有用心似的。
但许慕臻也要问一桩,“当初师父定的婚约还作数么?爷娘给我说了好几家,问我回话。”
小容怅然垂头,“哦。”
她平静地接受了,也没有一点意外反对不舒服!许慕臻因她事不关己的态度,心凉了半截,但即便天塌下来,嘴硬也能顶着,“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这话听进小容的耳朵里比秋雨更冻煞人。他竟这么盼望我走,也许在我无知无觉的地方给他添了不尽的麻烦。小容面朝地下,睁大眼睛寻找一个足以裹藏自身的裂缝,“明日就走。”
张果老催促她返程,她一直以研制解药为由搪塞,而这一夜凄风冷雨教她再也无颜留在饮牛津。她明儿一早便回,船不开她也游回去。
许慕臻寻思张果老林琅没一人向他透过这口风,他今早还碰见缤鱼,缤鱼说姑娘忙得顾不上回家,别是见了我才忽然决定的。我到底做错什么惹她厌烦?他的神情脆弱而破绽重重,若小容抬头便能知觉,但她忙着自己的心伤,低头不见。
他们僵硬地互道晚安,相背而行。
无不斋时,他们能隔着一道帘子咕哝好晚,是什么改变了?
什么都没有变,是他们的弱点相继暴露。
童年的许慕臻夹缝求生,至今长存恐慌,他渴求全心全意的爱,却不信他配得到这份爱;而对小容而言,摘金钩的家不似她自己家,所以宁肯住到无不斋,跟隔辈且不会照顾孩子的三老一处。他们不敢对追求的爱袒露太多执着,尤其得不到的话就太难堪了,那种处境会击溃他们。
他们原本同一,只是残缺的同一,很难拼合弥补。
许慕臻睁着眼到翌日,天不亮,他就站在码头。说好相送,就信守承诺。一夜未眠令他眼底微青,阴郁地望着江面,除了水声、雨声别无其他声响,码头上的人还未上工。
黧青的天憋着阴霾,雾隐隐压着灰暗,他只戴了雨笠,立在雨中雕像般伟岸不动。
慕适容亦不好睡,她无颜呆在许慕臻眼皮底下,也没跟其他人讲好,打了个小布包,撑着桐油伞到雨里透透气。
她远远看,见码头有熟悉的人影,她小跑过去,狂野的风掀得伞歪歪斜斜,许慕臻的余光捕捉到她,侧过脸。
小容到近前,反而走得缓缓。许慕臻蓄势而发的姿仪真像一位帝王,江山在手,矞矞皇皇,极目是江河浩瀚吞吐日月的盛景。
而她普普通通,没有几分姿色,过目即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