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好时节(196)+番外
随着望月入了包厢,只见偌大个茶室只有李昭及其侍女,疑惑道,“今日不是华安公主寻你来听书,怎么不见人影?”
李昭撇撇嘴,“勇儿今日身子有些不适,阿姐惦念着,早早就归了。我想着今日春光尚好,不如在此消磨些光景,谁知刚刚临窗远眺,便瞧见你。你刚刚那话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来寻我的?”
“臣何时对殿下说过谎?”
李昭调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会识人断案的,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我只当做全是真的来听便是。”
柳怀远看着李昭眼含春水,面带桃色,问道,“殿下这是饮酒了?”
“午膳时用了些。”李昭用手比划道,“就这么些,一点点,还不够我润喉的呢!”
“那我看着殿下为何有些醉了?”
“是吗?”李昭摸了摸脸,又转身看向一旁的火盆和熏香,说道,“定然是这炭熏的!我现在清明的很。”
“是吗?”
“当然了!”李昭凑到柳怀远耳边低声道,“我能看出来你今日心中不痛快,对不对?”
柳怀远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李昭,一双眸子看向自己的眼,眼中水汪汪的还能看见自己,笑着说道,“殿下这识人断案的本事可一点都不输大理寺的判官,那公主不妨猜猜,我为何不痛快?”
李昭皱眉坐好,上下打量着柳怀远,柳怀远端坐着,等着李昭开口,没过多久就听李昭说道,“你这一身官服,定然不是从府中过来的,家去了吧?你可有小半月未曾回过柳家了。可要是见到的是公婆,定然不是这副样子,想来是同公爹说了什么吧?”
柳怀远笑道,“殿下果真是七窍玲珑心。那不妨再猜猜我同父亲说了什么?”
李昭撇撇嘴,“你们之间说了什么我如何猜得到,不妨你讲与我听?”
早在李昭将脸凑近柳怀远时,身边的侍女侍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现下屋中只剩他们两个,李昭倒也不催促,只是见小炉上温着的水,重新换过茶叶,烹水煎茶,继而分茶至盏中,推到柳怀远面前,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都像一副美人图。
柳怀远好奇道,“我还从未问过,殿下是喜茶?殿下素手烹茶时娴熟的很。”
李昭手指轻拂过杯盏的蒸汽,笑道,“茶嘛,能入口就好,我没那么多讲究的。不过身为公主,总归是要学些能唬人的,所以这琴棋书画上就都有几分涉猎,遇上个人也能说出一二来,咋一听是个懂行的,其实样样都是个花架子。我贪心的很,所以没一样精的。”
柳怀远知道李昭这是谦虚,端看府中书架上李昭看过的书,就知其对这些深有研究,“那殿下喜好
什么?”
李昭一愣,思索许久反问道,“那你呢?喜好什么?”
柳怀远认真道,“我自来便专心学业,君子六艺亦有涉猎,只是喜好,怕也只有看些杂书算得上喜好了。”
李昭笑道,“看书也算喜好吗?那我的喜好便是静坐发呆。”
柳怀远不解,“静坐发呆也算喜好?”
李昭辩驳道,“为何不算,与人相处久了,便想寻个清静处静坐发呆,刚刚我不就在发呆时看见了你?你该是不知道,你刚刚走过来的样子活像是被相好拒了的,看着倒有些可怜。”
柳怀远一本正经解释道,“殿下可莫要胡说,臣只有您一个!”
李昭促狭道,“一个什么?”见柳怀远憋得面色通红也没说出来,李昭饶了他道,“知道的,你每日里忙成那个样子,怕是有心也分身乏术,再说…”李昭拉长声音道,“你对我同之前也没差嘛!”
柳怀远压着声音道,“殿下,这是在外头!”
李昭拿帕子捂着唇,凑到柳怀远耳边低声道,“夜里也没见你不害羞呀?”
等到李昭将柳怀远逗得面红耳赤了,她才装作一本正经的坐回了凳子上,“现下可能与我说说你今日为何不痛快了吗?”
柳怀远组织言语道,“殿下您可有什么自己想做但囿于身份做不得的事吗?”
李昭闻言愣了许久低声道,“或许有,只是我比旁人多了许多任性,明知不可为也去做了。”
“然后呢?结果是好是坏?”
李昭抬头望向他,眼中光亮随着李昭的笑变得更加耀眼,“没什么然后,我在乎的是当下,我想去那般做,便做了,当时畅快就够了,至于结果,这不是要等死后才能盖棺定论吗?现下纠结也没何用啊。”
柳怀远追问道,“为何没用?倘若你明知所做无用,却浪费时日去做,岂不是很傻?既然有人为你指出前路,你顺着而行就是一路平坦,又何必去绕弯路?”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走不出的路,不一定我走不出。再是平坦大道又如何,拾人牙慧终究没滋没味,人生短短数十年,不自己走一遭,怎知世间精彩?况我始终觉得,你所经历的,总会化作你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中早已潜移默化了你。”
李昭这一番话说的潇洒,话中所言皆是柳怀远以往不曾听闻的,让人惊世骇俗的,“若有一日,你与父母亲族走向对立又当如何?”
李昭很快说道,“不会的!言传身教皆是幼时来自父母,即便是痛苦,但你心中也总是知晓父母是为你好,你便知晓又怎会同他们对立?”
柳怀远皱眉道,“所以我该听从父母?”
李昭看出了柳怀远的脆弱,站起身抱住了他,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你先是柳怀远,再是你父亲的儿子,再是柳家将来的顶梁柱,你用你的方式未曾不能为家族开辟一片新的天地。不要有这么大的负担,同龄当中,你已经做得很好的!柳怀远,你要是累了,就闭眼歇歇,我在这儿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