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好时节(223)+番外
此次宴席排场之大,在京都近年来也是少有的,更不要说自和谈后李洲下旨不得铺张奢靡后,就连千秋节都省去了不少,可今朝不仅没有下旨斥责,反而亲自到场,与百官同贺,因此各家送来的贺礼更是不甘落于人后,一份比一份厚重。
李昭瞧着众人爬上爬下的收挂在檐下的琉璃宫灯,吩咐道,“冬日里黑得早,这些灯便挂着吧,比纸糊的耐用些,再说腊月正月里也还得点,来回折腾也是麻烦。”
酹月有些担心,“殿下,琉璃易碎,要是磕碰了……”
“再是珍贵也是用作灯的,若不能供人照亮,摆在库房中也是浪费。”今日清晨的园中,只有扫雪的下人,昨夜里用的杯盘酒坛还都散落在各处,足见昨夜的荒唐。
酹月解释,“昨日太晚,便只叫下人将花搬回了暖房,其他的今日还没来得及收拾。”
等到李昭园子里走了一圈,又去花房中看过了花,李明悯这才醒来,见不是自己宫中,还有些恍惚,半晌才想起昨日的场景,来了正堂,就见李昭拿着册子一页页翻过,见他来睨了一眼,又往外看了看天,“这一觉好眠否?看来昨日当真尽兴了?刚刚底下的人才报上来,昨日足足耗了六十二坛,我记得我回房前同你交代了,适时适量。”
“这可怨不得我!是云恂云恒两兄弟灌我酒,况且我喝醉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越说到后面,李明悯看李昭的眼神就越心虚,凑上前嬉皮笑脸道,“父皇甚至都免了今日的朝会,阿姐,难得开心嘛!”没等李昭再说什么,李明悯好奇的看着李昭手上的册子,“阿姐这是在干什么?”
李昭挥挥手中的册子,头疼道,“哝,各家送的贺礼册子,我正想着对上一遍,可看着这么多奇珍异宝也不免头痛了,其中有些甚至不比宫中的差呢。更要紧的是有几家甚至与你我都无甚来往,到时还礼都不知如何还。”
李明悯宽慰道,“阿姐放心,既是你我两个的,到时我想个辙还了这礼就是了。”李明悯随手从礼中捞出一个盒子,打开是八棱红玛瑙珠串,李明悯都有惊讶,对着光看了看,笑道,“难怪阿姐要苦恼了。”李明悯将手串戴在李昭手上,夸赞道,“阿姐肤如凝脂,配这个正好!既然他们要送,你便收下。”
李明悯说的轻巧,可真将册子整理好时,李昭看了还是不免摇头,“都收到库中去吧。”
消寒逢九设宴是常事,更何况临近年关,朝堂上的男人正是忙碌,可于各家主母而言,正是来往联络的好时候,尤其京中有了李昭在前,后面各家就有了底气,可自从生辰宴后,李昭就有些倦了,帖子递到李昭处,李昭连看都没看,挥手说道,“都推了吧,这几年来往应酬,连个喘息的时候没有,我也不想同他们推杯换盏了,再有帖子就说我身子不适。”
李昭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上,一方面是脉案的事有了进展,另一方面是派人接着找麦苏木,同时她晓得,要想早些出兵北上,就要将朝堂上那群蛀虫彻底肃清,李昭借李明悯的手,将合适的人安插到各处,私下搜罗着那群世家大族的罪证。
李明悯自然察觉到,劝道,“阿姐此举甚是危险,万一被他们察觉…”
李昭自然知晓,“所以此事要隐秘,更要一击必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你我都知,不然父皇也不会只用微不足道的小事去时不时敲打他们,父皇也早已看清他们的做派,只是再找机会。”
“既然阿姐知道,又何必推波助澜,静观其变的就是。”
李昭摇头,“不行,等不了了,徐徐图之自然能将对朝堂的影响降到最小,可于外,再容许胡人发展壮大几年,于大梁而言便是莫大的威胁。父皇下不了这个决心,我来。”
“我听阿姐的!”
年后,李明悯与裴素英的婚事便定下了,只剩大婚的准备,司天监选了几个日子,李洲挑中十月初八,让人开始筹备了起来,太子娶正妻礼仪繁琐,现在开始准备都有些来不及。
赵辰阳那边也写折子回京述职,得了李洲的批准,正月后也启程回京了。李昭早就盼着温婼回来,更是恨不得明日里就见到人。
柳怀远初时只是觉得太子来府上的时候更加频繁了些,后来一次早归瞧见李昭在同李明悯商议官员外放之事,微一思索也就知道了几分,晚间回房时无意提起,“我回来时见太子来向你讨主意,殿下虽不在庙堂,可见识让臣都汗颜啊!”
李昭倒不觉此事被他知晓有何不妥,甚至将各处下放的打算告知了柳怀远,问道,“你觉得可合适?”
柳怀远认真思虑,“殿下想着逐步击溃各地的势力怕是没那么简单。各地情况不同,若单单派人前去,怕也是无济于事的。”柳怀远从书房中取来大梁疆域图,指着说道,“河朔藩镇大多自募牙兵,虽幽州一事后,朝廷派人对其监管加强,可犹有不及,加之此地赋税由当地节度使调控,大多又都是军户,起战事时也多听命于将帅,没有些铁血手段的人去了也是无用,不过此地军饷也是靠着朝廷,倒是个突破口。”柳怀远看着李昭明了,笑着指着另一处,“至于江淮诸道,兵农分离,常备军不多,可论及钱粮,没有胜过他们的,致使贪污之风横行,官民勾结之事也是屡见不鲜,便是换了人上去也不见得不贪,加之水系发达利于物资运输,尤其刺史一职,盐铁漕米都经他手,又如何能不起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