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怨(118)+番外
掐着脖颈的手微微抖动,最后脱落,撑在温怜耳侧。
温怜偏过头,好似不知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全然不顾身上人眸中的痛苦,盯着远处,不给他半分目光。
过了良久,他才兀得笑出声,“好啊,怜儿若是恨孤,便一直恨下去,不止不休。”
温怜阖上眸子,只当未听见。
“若是孤做的,怜儿想要做什么,去救你的好夫君?”他忽然笑道。
头压得很低,几乎同她交颈。
温怜越过他看向屋顶,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听到齐望陵承认,她竟然没有心痛的感觉。
只平静地接受了。
她好似早就接受了,或是终于愿意承认,齐望陵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会利用她的心软,威胁她。
这人同宋子津一样,骨子里冷漠至极,只在乎自己。
温怜这样想着,抚上自己的衣领,直接扯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总归是一副烂身子,也难为他们宛若疯狗一般惦记。
温怜疲惫地阖上眸子。
她不想同徐逸之成婚了,自己根本无法摆脱这两人,反倒连累表哥。
“我不会同表哥成婚,殿下不要再为难他了。”她没什么力气地说。
话音刚落,身上之人瞬间没了动作,温怜不解抬眸,却被紧紧抱住,整个人被困在对方的怀里,动弹不得,好似这辈子都无法挣脱。
“怜儿,哥哥会娶你,可你不能总是抛下哥哥一人。”
“哥哥不明白,为何只是失了记忆,怜儿却再也不回头看哥哥一眼。”他声音颤抖,埋首在温怜颈间,低语不停。
温怜望着虚空,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走向了死胡同,好似没有终点,无论怎么奔波,依旧都得不到她想要的。
从牢房离开时,温怜的脚步都是虚的,很轻地踩在地上,宛若游荡的孤魂,寻不到落足的地方,整个人都被不知名的屏障困住,找不到逃脱的方向。
齐望陵答应,说会放了他们,温怜在府中等了几日,终于从下人口中得知,一众书生被放了出来。
她得了消息,在院外踌躇,想要等徐逸之回来,可她等了整整一天,都未见到徐逸之的身影。
弯月挂上树梢,温怜的心才彻底凉了下去。
分明是夏夜,温怜却觉手脚冰冷,肢体也格外僵硬。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温热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温怜迟钝转头,却见宋子津站在自己身侧,皱眉看着她,“怎么站在外面?”
温怜鼻子一酸,想起白日的事情,垂眸擦着泪,恳求道,“将军,我想表哥了,你能帮帮我吗?”
宋子津本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解,闻言脸色一黑,想谴责温怜,但看到她委屈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
他不杀了徐逸之已经是他网开一面,温怜还求他救徐逸之,宋子津一口气郁在心里,却未说什么,只冷着一张脸,带她向屋内走去。
温怜跟在他身后,只哽咽不停,两人方成婚那会儿,这人也总是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的,不过都是为了他,眼下却是为了其他男人掉眼泪。
“将军,求您放过表哥……”
宋子津坐在桌旁,温怜只站在他身旁,一只手扯着他的袖子,另外一只手擦着眼泪。
宋子津听得心烦,见温怜哭得伤心又不知说什么,只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任由温怜扯着他的衣服,向他哭诉。
等温怜哭累了,他才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擦掉她脸颊上的泪,“他只被抓进牢中,夫人便哭成这样,若知晓他死了,夫人难不成还要把泪哭干才算作罢?”
未等温怜回答,忽然想到什么,宋子津面色古怪,攥着她的手腕,语气忽然放轻,好似试探地问,“得知我的死讯,夫人也……”
话说到半截,他又不再开口。
二哥已经告诉他了,那日温怜吓得早产,险些失了性命,这人又立了石碑给他,依她的性子,想必这三年,时不时便会跑到那里,抱着石碑哭诉一番。
清明时分,说不定还会烧纸钱给他。
思及此,宋子津微微皱眉,看向温怜,“你烧过纸钱给我吗?”
温怜正想着徐逸之的事情,闻言哭声一顿,虽不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下意识道,“每年的清明、中元以及寒衣节,都会给将军送纸钱……”
话说完了,温怜才恍然想起,如今他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她说这话属实冒犯宋子津了,连忙咬舌止住话头,解释说,“那日将军离开后,我已经命人搬走了石碑。”
知道她烧了纸钱,宋子津没生气,只看向她的腹部,俯身贴了上去,高挺的鼻梁顶着她的腹部,温怜身体微僵,连忙退后,却被环住腰,向前一步靠在他怀里。
“别动。”他头也不抬命令。
温怜扶着他的肩膀,才撑住身子,没有跌倒在他怀里。
宋子津的动作太过突然,温怜忘记了哭,只睁着泪眸不解地看他。
宋子津埋首片刻,又偏过头,听着她肚子里的声音。
温怜抿着唇,面色愈发困惑,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过了良久,宋子津才抬头,皱眉道,“没有声音。”
“什么声音?”温怜小声问。
“孩子的声音,他在肚子里,理应有声音。”
温怜眸子微怔,“可已经生下了……”
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
四目对视,温怜发觉,自己竟看不懂宋子津的眼神了。
宋子津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倏然站起身,抚上她的腹部,缓慢揉捏,“夫人一个人留在府中,怀孕生子,为夫未陪在你身侧,是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