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怨(184)+番外

温怜紧抿着唇，眸色呆滞地盯着自己的两条腿。

分明刚从地牢出来，怎么就……

温怜不甘心地用力揉捏，房门声响起，宫女端着药膳走了进来，“温小姐。”

见她抓着双腿不放，宫女上前，俯身问她怎么了。

温怜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双腿，确认自己的双腿真得失去知觉，伏在被子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对我做了什么？”

温怜骤然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宫女，“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厉声质问，宫女身形微顿，随即笑道，“殿下说，温小姐身子亏空，命御医专门为温小姐写了几个药膳方子，用来调理身体……”

温怜摇头，眼眶里沁着泪，“我说我的腿。”

宫女闻言，好似什么都不知情一样恭敬道，“殿下只让御医为小姐调理身子，不曾说过温小姐还有腿疾。

见她有意敷衍自己，温怜紧抿着唇，垂下目光。

“小姐，应用午膳了。”

宫女端着汤碗走了过来，温怜头也不抬直接伸手打翻汤碗。

汤碗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里面的汤水尽数溢出。

不知是提前预料到她的反应，还是被人交代过，宫女脸上笑意不变，命人收拾残羹碎片后，又命人端了一碗药膳过来，温声笑道，“温小姐，殿下说了，若你未如约按时用膳，他只能再将小姐带回石室。”

温怜眼下双腿失去知觉，心中本就积蓄着郁气，听她威胁自己，火气愈盛。

正当此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怜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怜抚着身子，想要抱自己的腿，但没有一丝反应。

身穿锦袍的男人走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汤碗，命她退下，宫女俯身行礼，临走前阖上了门。

身边的被子陷落，齐望陵坐在她身侧，揽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已经答应哥哥会按时用膳，为何怜儿又出尔反尔？”

温怜阖上眼皮，双手捂脸，不想看见他，甚至不想听他的声音，只觉这人面目可憎，连声音都惹人厌烦。

想起离开时他喂给自己的药，温怜紧抿唇，恨自己不多加防备。

除了他的命令，温怜想不到自己的腿为何失去知觉。

温怜不理会他，他也只是笑笑，再次将汤碗端了过来，“哥哥已经如约带走怜儿，怜儿也应做好答应哥哥的事情，不然哥哥只能将怜儿送回去了。”

他语气温柔，可话语间满是强硬，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

自己已经失了双腿，依这人的性子，就算她回去，也不会命人治好她，任由她无法行走，只能依靠这人。

温怜垂着眉眼，心中有万般恨意，最后也只化为无力。

不能再回去了。

眼下虽失了双腿，但还有离开的可能。

她深呼吸几次，才抬起眼皮，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殿下就这般恨臣妇？想要折磨臣妇？”

齐望陵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先用膳。”

温怜半阖眸子，盯着他喂来的汤水，过了良久，才夺过他手中的汤碗，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随即扔在地上，转身埋在被子里，身体颤抖不停，嗓音哽咽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

啪嚓一声，碗碎了一地，屋内也安静下来。

除了温怜的哭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难言的苦意密密麻麻蔓延至心间，好似蚂蚁啃噬，疼得她

心脏抽痛，温怜揉着心口，泪水顺着脸颊下流，濡湿了被子。

双腿无法行走，哪里都去不得，整个人好似一个傀儡木偶，留在他的身边，永远受他禁锢，温怜捧着脸，泪水从指缝下溢。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声音。

温热的身体靠近，齐望陵从身后环抱住她，唇贴着她耳侧柔声道，“留在哥哥身边，哥哥会给怜儿想要的一切，只要哥哥有，全都会给怜儿。”

齐望陵话语不停，似承诺又似安抚，但没有丝毫悔意，仿佛并不后悔命人毁了她的腿。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尖，温怜紧咬着牙，偏过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抗拒。

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一只手从身后探了进来，“只是数月而已，只等温大人到了淮南，哥哥就还怜儿自由。”

“你是哥哥的妹妹，自然只能留在哥哥身边，姑丈不能保护你，天下之大，也只有哥哥才是怜儿的归宿。”

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彻不停，不紧不慢蚕食温怜的思绪，拉着她向下沉沦。

温怜双腿失去知觉，每日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

齐望陵每夜陪在她身侧，陪她入寝，等到了寅时前去上朝。

很多时候，未等温怜醒来，他便回来了，唤温怜醒来，又亲手把她抱在轮椅上，喂她用膳，命人推她出门。

分明她的双手还可以使用，但齐望陵总是以兄长应该照顾妹妹为由，亲自喂她用膳。

她分明已经成人，又嫁过人生过孩子，可在这人面前，却依旧需要被照顾。

殿外，温怜坐在树下，捧着一本书，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朱红大门。

这处院落是她曾经的住处，温怜对整个布局了如指掌，还知晓东墙那处有个狗洞。

如果不是双腿不便，温怜倒想从那里爬出去。

她坐在轮椅上，忽得一片冰冷落在她的脖颈上，温怜微微抬头，看向半空，才发觉下雪了。

又是一年雪季，没想到今年被困在深宫。

温怜抬手，望着手心上的一滴融化的水，几不可察叹了口气。

她方要命太监推自己回房，远处传来一声呵斥，“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