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怨(57)+番外
温怜记不清之后的事情,只依稀记得宋子津上前扶住她的身体,将她揽入怀中。
她几乎昏睡,意志却仍然存在。半梦半醒间,眼前光影交错,唯一不变的是墙外的雷声,震天响,若不散的诅咒。
若能一觉醒来,便看到晴天就好了。
可惜她又一次在午夜惊醒,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好似穿不透的桃花瘴,顺着干冷秋风,蔓延至屋内,压得温怜几近晕厥窒息。
雷声虽在外面,可如在耳侧,仿佛随时可以穿过屋子砸进来。光影在窗外闪射,时不时晃亮整个屋子。
温怜身体微颤,下意识钻进被中,蜷缩身体微微颤抖,满脑子都是魏姨娘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情景。
忽然撞到什么,温怜霎时抬眸,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黑暗中,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隔着柔软的袭衣,温怜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她挣扎着探出脑袋,可没等看清对方的脸,又被雷声吓了回去,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宛若受惊的鸟儿。
“别怕。”
修长的手指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桎梏在怀中,安抚地轻拍温怜的后背,力道很轻,好似对待什么易碎的花瓶。
温怜的心刚刚平复些,屋外再次响起一声雷鸣,她下意识紧攥身前人的衣领,埋进他怀里。
“只是打雷罢了。”
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温怜不理会他,只瑟缩着身体,不敢吭声。
头顶复又传来一声轻叹。
本伏在她后背的手,覆上她的侧脸,手心压着耳朵,虽未彻底驱散雷声,但朦朦胧胧的响动比不上方才骇人,让她的思绪平复些许。
“可还好些?”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怜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枕着宋子津的肩膀,过了良久,才微微抬起头看他,只露出一张脸,“魏姨娘怎么样了?”
“少挂心别人的事情。”他冷冷道。
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温柔体贴。
温怜微微蹙眉,“她怀有身孕。”
宋子津抚上她的眉眼,语气冷淡到了极点,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见他态度冷血,仿佛与他无关的模样,温怜双眸瞪大,“她怀的可是……”
未等她说完,宋子津眸色微沉,垂在她侧脸的指尖下移,抚上温怜的唇,硬生生压住她接下来的话。
温怜不甘心咬他的手指。
宋子津好整以暇打量她,隔着夜色,说:“死了。”
温怜动作一滞,不解抬眸,闷声道,“什么死了?”
宋子津饶有兴趣掰她的唇,抚摸她很钝的犬牙,“那人和她腹中的胎儿。”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温怜却是脊背发寒。
屋外雷声大作,阴寒气息渗入屋内,却不如此人的话令人畏惧。
她阖上眸子,彻底听不见窗外的雷声了,也不管宋子津有没有在听,断断续续道,“命人将她下葬,再请个风水先生,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超度……”
说到最后,温怜缓慢抬眸,借着月色回视男人黑沉沉的眸子,“让她入土为安可好?”
宋子津看了她半晌,才嗯了一声。
见他答应,温怜也松了力气,转过身,背靠着男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时常受到惊吓,温怜见不得这种生死之事,偏偏身旁这人又是个血腥的,她终究避不开。
温怜垂下眉眼,忽然温热的胸膛覆上她的后背,她猝然抬眸,这人竟靠在她背上。
若只是肌肤之亲,还不足以令温怜惊讶,可这人却勾着她的腰,与她双腿交缠,极为亲昵的姿势,竟透着几分依赖的意味。
温怜恍然想起,这人好似还未弱冠,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倒比自己小上五岁。
这人平日里恣意行事,浑身带着血煞气,令身边人畏惧,倒让她忘了,他也还未成年。
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腹上,指尖搭在衣服边缘,钻进了两根手指,其余的压在外面,不轻不重揉捏,温怜微微蹙眉,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手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复又开始乱动。
温怜叹了口气,阻拦无果,索性任由他去了。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不自觉浮现起魏姨娘的面容,温怜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无济于事。
温怜抬眸,刚要问身后的人,为什么要杀她,却听他忽然问,“若夫人所嫁之人不是为夫,也会对那人这般依赖顺从……付出真心?”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温怜望着虚空,语气不解。
他没有回应,似在等她的回答。
温怜垂眸,如他所言,若自己嫁给别人,也会如眼下这般对那人,同那人相敬如宾,生下一双儿女,若是个儿子,可以了却族中长辈的期盼教诲,若是个女儿,每日陪在她身旁,如阿津一般,依赖喜欢她。
于她而言,嫁给谁不重要,只要族中长辈认可这门婚事就好,至于她想要的温润夫君以及琴瑟和鸣的婚姻,也不过是她的白日梦罢了。
温怜不言,身后的人彻底没了声音,伏在她腹上的手却是用力按下去,隔着皮肉攥她的肋骨。
屋外雷声轰鸣,屋内却安静到了极点。
过了半晌,宋子津一言不发站起身,穿上外衣转身离开。
外面还下着雨,温怜忙坐起身,“夫君,你去哪里?”
宋子津没有回答,推门走了出去,之后没有再回来。
雨下了一夜,临
近寅时才逐渐收敛。
翌日,丫鬟告诉她,魏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