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怨(89)+番外
她微微眯起眼睛,借着月色仔细打量站在床前的男人,却见徐逸之低垂眸子,手中抱着一匹红布。
月光落在布匹上面,好似水流涌动,蛰伏在里面的金丝也同星子般熠熠生辉。
温怜盯着他怀中的布匹,抬眸看他,面色复杂道,“表哥,我不是书信给你,告诉你今夜不要来吗?”
似乎意识到什么,徐逸之沉默半晌,才问,“今夜谁要来?”
温怜抚着床楹起身,顾不上多说,扯着徐逸之的袖子向后窗走去,“快离开……”
徐逸之没有动,淡声说,“人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温怜只觉心跳一顿,随手扯开一旁垂落在地的隔帘,将徐逸之推了进去。
“不要出来。”
温怜匆匆叮嘱完,方要走,却被扯住手臂。
徐逸之俯视她道,“我是见不得人的情夫?”
温怜闻言瞪了他一眼,拽起帘子遮挡住他的身体,“你不是。”
几乎瞬间,刺耳的吱呀声突然响起,木窗开又合,月华乍泄,好似一阵风突然吹过。
温怜寻声看去,却见身穿玄衣的男人手拿纸扇,站在屏风旁,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的红布,才笑着看向她,浅淡的灰眸盈着笑意,却透着几分没来由的审视。
“怜儿,深夜不睡,怎么赤脚站在地上?”
温怜向床前走去,头也不回道,“你怎么来了?”语气很轻,算不上热切,仔细听还有几分赶人的意味。
齐望陵跟在她身后,拿起白日放在梳妆台上的瓷匣,走至床边,“除了孤,还有谁会来?”
温怜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掀起软被,只坐在床边,“既然殿下见到臣妇了,便离开罢。”
齐望陵笑了笑,却推开瓷匣,勾出一抹药脂。
知道他准备做什么,温怜不禁看了不远处的幕帘一眼,语气不自觉慌乱道 ,“药留在这里,我自己便可……”
未等她说完,齐望陵俯下身,一手搭在温怜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涂抹药脂的手却压在她的膝盖上,直接吻了上来。
温怜匆忙偏头,温凉的唇只贴上她的侧脸。
耳边霎时响起一声轻笑。
他旁若无人凑近,虽无名无分,却好似捉奸的相公,有意向屋内的其他人昭示,他和温怜的关系非同一般。
温怜躲开,他便抬手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重重地吻了上去,不给温怜躲闪的机会。
虽只当过几日的露水夫妻,他却知晓温怜身上所有的敏感处。
同失忆前一样娇气,痛了不行,痒了不行,不情愿也不行,必须哄着,把人伺候得身体酸软,身心都服帖了,才肯答应。
过去他只凭着温怜的喜好,拿各种珍奇异宝哄她午睡,现在却凭着这条金规玉律,哄温怜服软。
齐望陵丝毫不认为有什么不对,长指微勾,按着温怜膝盖的手不轻不重揉捏,又抚上她的后背,顺着脊背不轻不重抚摸。
温怜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袭衣,布料柔软轻透,温热的手掌压在上面,丝绸顺着指腹挪动摩挲她的后背,很痒,虽不想承认,但这种爱抚莫名让她感到很喜欢,身体也不自觉放松。
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温怜怔然抬眸,看向面前眸色晦涩莫深的男人。
不提这人做过的混账事,面对自己时,这人俨然同她一直期盼的温润郎君别无一二。
不会吼她呵斥她,总是温温柔柔地笑,轻声细语同她讲话,在房事上也格外体贴,不会索求无度,反倒格外在乎她的感受,不会让她陷于难堪尴尬的境地……
在齐望陵直起身体时,温怜盯着他,不自觉语气很轻地问,“在失忆前,殿下很喜欢我吗?”
她的问题太过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齐望陵明显没有预料温怜会提起失忆前的事情,他身形一顿,眼中竟划过一丝无措,转瞬即逝。
“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这一世同怜儿长长久久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生前住在同一张榻上,死后埋在同一具棺材里。”
他讲得很慢,说出的话也像十五六岁少年的承诺,很直白很简单,算不上什么能够流传于世的情话。
温怜却听了进去。
齐望陵俯视她,眸色认真,眼底赤诚热烈,几乎快要偏执的地步。
温怜移开目光,看向旁处,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了。
这人喜欢她。
齐望陵等她的下言,但温怜不再开口,只轻轻扯住齐望陵的衣摆。
几乎瞬间,男人的眸底浮现一丝惊讶,却很快反应过来。
温怜没用什么力气,齐望陵便主动顺着她的力道,上了她的床。
温怜看了眼远处的幕帘,扯上床帏。
柔纱和布帘一同落下,留下方寸之地,隔在床外,里面的人看不见屋内清冷的月色,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床内缠绵的旖旎。
温怜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虚空,思绪也开始飘忽不定,几段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同方才这人所说的话如出一辙。
齐望陵的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情欲,却只盯着她看,一副任她摆布差遣的模样。
温怜半阖眸子,看了他半晌,才阖上眸子,手臂挡在面前,微微张开双腿,“上完药便离开罢。”
齐望陵垂眸注视她良久,才嗯了一声。
温怜微微张唇,咬着自己的手臂,额头沁着一层薄薄的汗,忽然外面窗户响动,木窗重重砸下。
“什么声音?”齐望陵笑问。
眼见他要离开,温怜抬手,忙扯住他的手腕,“只是风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