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香春暖(22)
她好奇地看了沈玉轩几眼,似乎想起来些不好的回忆,赶忙又搬着小板凳往远处走。
沈玉轩站起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抱小孩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过也知道托着她的身体,免得她往后倒。
“粥粥还记得我吗?”沈玉轩对粥粥说话的时候放轻了些语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令人亲近一些。
粥粥整张脸都皱起来,一点都不喜欢被这个“笨手笨脚”的人抱着。
她的小脸不断往周围瞅,想找机会从沈玉轩身上下去。
很快她发现一个惊奇的事——往常头顶看不到的房梁,现在似乎都变得触手可及。
被沈玉轩抱着,视角明显高了很多,她现在离地面也很远,想直接下去是不可能的。
粥粥放弃挣扎,待在沈玉轩怀中一动不动。
她盯着沈玉轩的脸,像是在打量他。
沈玉轩也看着她的小脸。
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对方。
粥粥长得很像薛如,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粥粥的眉毛要更浓密一些,应当是遗传了薛如那位故去的丈夫。
想到这,沈玉轩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粥粥眨巴眼,见面前这个冷脸的人,没有做出令她不开心的举动,也慢慢接受了让他抱着自己。
而且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新奇的视角,开始伸手示意沈玉轩将她抱得更高一些。
“啊,要。”
粥粥会说的字不多,也就几个表示喜恶的字眼。
沈玉轩看她手往上伸,指着头顶的房梁,便抓着她的腰往上举了举。
——这样肯定是抓不到的。
那房梁虽看着近,但也有一段距离。就算是沈玉轩自己,不垫椅子,也很难碰到。
沈玉轩不知道她想去房梁干什么,以为她平时都这么玩,便踩上椅子,将她举到头顶。
这下粥粥一伸手便能碰到那房梁,开心得不得了。
她抓着房梁,一点点往上爬。
薛如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此情景:
沈玉轩站在椅子上,举着粥粥,而粥粥小腿一抬,跨。坐在房梁上。
这样惊险的画面,竟直接出现在薛如面前。
手中茶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薛如顾不上满地的碎片,小跑过去,语气更是急得不行:“二少爷,你快把粥粥抱下来。”
这要是有个万一,粥粥掉下来,摔到地上,多半会没了小命。
沈玉轩见薛如冲到自己面前,满脸焦急的模样,也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忙抬手想把粥粥抱下来。
但粥粥哪意识得到危险,抱着房梁不肯撒手。
薛如压着胸腔中激烈跳动的心脏,轻声哄着:“粥粥听话,快下来。”
而沈玉轩也稍稍用了些力,粥粥被迫松开手,往一边倒下去。
薛如的心跳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沈玉轩稳稳将粥粥接住,然后抱着她,走下椅子。
见两人平稳落地,薛如赶紧从沈玉轩手中将粥粥接过来。
仔细检查,确定她身上没事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二少爷下次不要再带粥粥做如此危险的事了。”薛如只觉得一阵后怕。
沈玉轩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有些歉意说:“抱歉,我见粥粥想上去,所以才举着她。”
“粥粥还小,她不知道这些事危险。”薛如也知道怪不到沈玉轩头上,只能仔细给他解释,“所以不能她要什么都顺着她。”
而且谁能会做出这种将孩子放到房梁上的举动?怕是也只有沈玉轩会这么干了。
薛如将粥粥放在椅子上坐着,又出去拿扫帚来将打碎的茶壶打扫干净。
等屋里收拾干净,她抱上粥粥说:“我去喊刘大娘重新送一壶茶水过来,麻烦二少爷多等一会。”
“不用。”沈玉轩不想再麻烦,“我现在也不渴,你领我去书肆那边吧。”
薛如没再说什么,领着他出门。
这次走的路依旧跟上次一样,沈玉轩自己也记得一些路。
走到街上的时候,两人都靠着街边,就怕又遇到纵马的事。
竹香书肆开在北街靠里的角落。
这条街有闲钱读书的人不多,所以这家书肆的门面也很小。
连帮忙的伙计都没招,只有掌柜坐在柜台后面。
见有人进来,掌柜站起身,招呼道:“二位过来想买什么?”
薛如原本是不打算进来的,但沈玉轩说让她也进来看看,她便不好再留在外面候着。
“我想买些纸笔,给学堂用,不知道掌柜在价格上能不能宽松一些?”沈玉轩开始跟掌柜说着自己的需求。
掌柜一听他要买一大批纸笔,自是高兴得不行。
就算他店里现在没有那么多东西,也能先应承着,然后赶紧去进货。
毕竟谁也不会嫌钱赚得太少不是?
两人站在柜台那边你来我往地谈论,薛如便抱着粥粥在铺子里随意走动。
铺子里的东西不多,桌上木架吊着长短粗细不一的毛笔,旁边堆叠着白色的宣纸和粗糙的草纸。
地上放着一敞口大缸,里面插。着卷起来的卷轴,应当是一些书画。
另一侧书架上堆满了书本,书封装订很新,靠书脊一侧写着这本书的名字。
薛如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识得一些字。
磕磕绊绊认下来,也知道这里卖的都是些文绉绉的读物,不过她还在角落里看到一些话本子。
那些书封上的名字都很长,还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她伸手翻开几页,还能看到里面配的一些插图,生动有趣,就算她不识得几个字,也能连蒙带猜出那页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