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108)
沈遐洲显然被触怒,他的女郎,谁人都不可抢,他冷笑一声,手下招式越发狠厉。
所有想趁机抓王静姝的黑衣人,不是死在了郎君的剑下,就是被旁的卫士阻拦了。
王静姝虽一时安危无虞,但也知不会武的自己是个拖累,她在所有人之后,去解因车轱辘陷入陷阱而一直留在原地的马匹。
这些人的目标
既然是她,只要她能冲出突围,那所有人便能减轻不少压力,况她马术好,不一定就会被追上。
然也是这时,后方又追来一批同等黑衣打扮的杀手,这群人手中寒光刺冷,人数甚至更多,他们只瞧了这边一眼,就也一拥而上。
王静姝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么招人恨,竟能让人劳动这般多杀手取她性命。
两拨杀手的汇合,沈遐洲明显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但不是深究的时候,也知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终会寡不敌众。
他退至王静姝身旁,帮她一剑砍了连着车舆的车驾,嵇牧等人也退至于他们身旁:“郎君,这群人与方才那些人有些不同,你带王娘子先走。”
沈遐洲眸色下沉一瞬,没有多说什么,拥着女郎上了马,几名卫士也呼哨几声,欲呼回在先才打斗中惊吓逃离的马匹,但他们也并不非常指望,主要还是护着郎君与女郎冲出包围。
刀光时刻闪在余光外,王静姝克制自己不去看这些,用所有的心神去控制身下的马匹,令沈遐洲能全心阻挡身后的暗箭与不断追来的黑衣人。
“冲出去,我会追来。”包围中攻出了个口子,沈遐洲全然信任女郎地放手了缰绳,继而反跃下马背。
王静姝目光陡地撑大,但她继续留下用处并不大,倒不如相信他们,她抓住了机会冲出围困,而跃下马的郎君面色愈白,杀气也越盛,他冷酷又决然与欲追的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处,他根本不惧落在身上的刀伤,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一剑便能解决一个敌人,继而反身劈砍向方才在他身上落下刀痕的黑衣人。
他明明已经战斗许久,却仍旧披血而立,他到底是什么人?黑衣人首领有些惊惧地扭望了与其他卫士缠斗一起的一个黑衣人。
也是这么一瞬分神的功夫,他被披血的郎君扣住了脖颈,“你听何人的命?”
黑衣人能察觉到脖子处收紧的力道,这郎君根本没想让他有开口的机会,果然,下一刻,他目瞠着软了身子,郎君也松了手,另一手握着的剑,也像是还没有饮够血一般泛着寒光:“没关系,我会自己查。”
他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嵇牧冲到身前再阻一次:“郎君,不能留了。”
再打下去,他没有把握让郎君也全身而退。
好在这时,又有马匹在林中嘶鸣一声,嵇牧欣喜呼哨,果然是他们方才被吓跑的马,回来的还不止一匹,他一边砍了一黑衣人,一边夸了声:“好马儿!”
看到马匹,郎君杀戾之气也稍退了一些,吓跑的马不会无故回来的,定然是王静姝将其驱赶回来,他不再恋战,先上了马退走,后留数位卫士断后。
他骑在马背上,速度不断加快,身上流下的鲜血染湿了马背,但他眸光却异常亮,他不放过周遭的一点动静,女郎将他们的马往回驱赶,那定然没有跑得太远,他寻着踪迹跑入一处林中,茂密的枝杈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他全然不在意,他一边寻人一边呼唤了几声卿卿,直到得到了女郎的回应。
王静姝是偶然遇上了逃窜入林中的马匹,以她一人即便跑回了洛京城中求救,也不知要耽搁多久,能不能敲开城门也未可知,她下定决心般追入了林中,将能追得的马往回赶了赶。
只要能有人再突出包围,那马匹便是极好的助力,嵇牧等人在打斗前有意放跑了几匹没被伤到的马,又在突围时呼哨,无不是出于这个考虑,王静姝误打误撞也正帮到了点子上。
沈遐洲自林中寻到女郎,便换与女郎共乘。
多出的一匹马,他在其马背上挥斥一下,赶出林中。
王静姝能察觉到身后郎君逐渐流失的力气,她努力坐直身子,让他依靠,然而,在黑夜里辨别方向,还兼之避开许多横出的枝桠实在不是易事。
初时,沈遐洲还会帮忙她关注一下方向,再后来,他便趔趄一下地往马下栽,王静姝慌下,与他一同落下了马背,郎君闷哼一声地护住了她。
王静姝心中越发愧疚,扶着他起身,往一旁的树干上靠。
“你哭了。”沈遐洲伸手触上了女郎的脸,他能夜视,并不容王静姝狡辩的肯定她是哭了,他蓦地有些慌张,他从未见女郎哭过,她一直是漂亮张扬的,他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有些恍惚地问:“卿卿,你是为我哭吗?”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王静姝隐忍的泪意便越发汹涌,她不喜欢自己这样软弱的样子,手背不断去擦流下的泪水,“我不是为你哭,我是为我自己哭,你若是死在这里,长公主定然要我给我陪葬。”
“我还不想死。”
“你也不要死。”
“你又气我,你分明知道我想听什么。”沈遐洲面白如纸,说话都没什么气力,这样了,还想听女郎哄哄他。
“你就不能说你在意我,你爱我,舍不得我死吗?”
女郎眸中还蕴着泪,但并不顺郎君意地去说那些话,她用力撕自己葛衣下柔软干净的裙摆,借着疏淡的月光为他包扎:“你好了,我才说给你听。”
她有时候的倔强与郎君的偏执不相上下,默对片刻,郎君败下阵地道:“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你也别自责,那些人不全是因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