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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知我意否?(118)

作者: 虞望舒 阅读记录

而马车似乎急着上山,半点不停,飞渐起许多的泥点,然,雨中山路难免会遇上冲下的山石拦路,睁眼看着那马车有翻倒的危险,他不由皱了眉。

好在驭马之人显然是身经百战的练家子,惊险中停顿住了马车,只车轱辘也陷入了泥潭中。

沈照自来心善,遣了身边的卫士去帮忙,亭子也可让出一半请车中主家一同躲雨。

马车的青色帷帘被掀开了一角,有女舜华。

大概就是那一眼,他心甘情愿地不断陷入了名为陈薇的陷阱,即便后来猜得了她的身份,也猜得了她是为扶胞弟登基而来,而沈家长子的他从一开始便是她的目标。

只是,自此经年,他仍会想他们的巧遇到底有几分真?

若全为假的,未免也太过巧合,可若存真,他们又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所有的爱都裹着欺骗,所有温柔都藏着算计,他对她失望透顶,让出了她所想要的一切,没有人再禁锢她扩张的野心,可也同样再没有人为她在世家中斡旋。

他在许许多多的信中,见她一日日变得越发不似曾经,越发尖锐,也自信中承受着她的恶意与中伤。

而他的回避,也一如既往地同她对抗着。

光影透窗浮动,沈照无力般地吐出一口气,独居久了,他常会奇异地平静,奇异地想起过去,也会想,走至如今,他可也有错?

他终是伸手向了那未启的书信。

*

王静姝对沈遐洲是又气又好笑,气他胡乱在长辈跟前放言,又好笑他此时露出的纯良羞赧之态。

他可真是能装啊,亏她还顾及他受伤,不曾故意提及他在秋社日的丢人。

她看沈遐洲眼神越发地挑剔,神情也透着淡淡的嫌弃。

沈遐洲也被女郎睨得越发想起秋社当日醉酒后的事,在一群陌生百姓面前手舞足蹈,如何想也与他过往十余年所讲究的相违,他目色微微沉敛,露出委屈伤心的容色:“你就笑话我吧,反正我就是记得了。”

“你答应做我夫人的事也休想反悔。”

他的容情微狞一下,透出几分无力的威胁。

王静姝这下是真的忍不住,扶腰笑了起来,怎会有这样的郎君啊,委屈哀怨地抱怨她,可又不甘憋在心里地胁迫她一句。

就像家养的小狗,冲主人吼叫得再凶,也不会真伤害一下,反自己越叫越委屈,令人——

喜爱得紧。

想怜爱他,还有亲亲他。

王静姝如是想,也如是做了,她双靥还染着笑意地勾上郎君的脖颈,在他颊畔飞快“啵”地亲了一下。

沈遐洲快过惊愕地扶住了女郎的腰,听得女郎在他耳畔吹气般地道:“暂时不想反悔。”

沈遐洲还未从亲吻的喜悦中回过味,先捕捉到了女郎促狭无比的“暂时”二字,心情跌入谷底地拉下女郎的手臂,不甘追问:“为何是暂时?”

王静姝才不惯着他地从他手中抽手,连衣袖也一点点地收整了回来:“你那日醉得神志不清的,我哄哄醉鬼罢了,哪里能全当得真。”

沈遐洲咬死王静姝的心都有了,他便知她是个坏女郎,她连当人夫人的承诺都能乱许。

他与王静姝对视着,骨子里的本性似也压不住地显露,狭隘又阴郁,目色也沉静得有些可怕。

王静姝听得他一字一字地加重道:“我当真了。”

她心跳得飞快,目光却不移开半分,她在欣赏他显露本性时的模样,俊美又危险。

她的心好像跳得更快了,真是要命,她如今真能确定,她的喜好确实被沈遐洲带歪了。

她竟连他本性中带的那点“恶”都觉得喜爱,甚至故意去逗他生气显露他想藏着的那一面。

女郎目中摇曳的兴致并不加掩饰,沈遐洲触动般地醒悟——女郎分明也喜爱他。

可她又坏又顽劣地不松口。

沈遐洲眼底清寒倏地散开,俊美脸庞也倏地显出了被苛待般的萧瑟,他又去拉扯女郎,语调幽而带怨:“卿卿,那你要如何才能全当真?”

他又在作秀了,王静姝脑中下意识地就闪过了这想法,可男女之间的往来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她促狭地惹恼他,而他时而恼恨,又时而作秀地诱她,这感觉并不坏。

女郎眼波清水般地流转,泛起潋滟的清光,唇角也弯弯地勾道:“看你表现。”

两人旁若无人地讨价还价,嵇牧早已习惯地别开视线,不多时,自草屋厨舍中走出了跟从沈照的小仆,小仆往返数次,道现在正是吃蟹的好时节,请郎君与女郎用膳。

扫眼望去,食案上大半都是蟹的不同吃法,蟹膏肥美,色泽诱人,尤其是其中一道洗手蟹,是用生蟹剁碎,再经麻油熬熟,各种食料草果烹煮,最后还须葱、盐、醋等味入蟹内拌匀食用。

王静姝甫尝一口,双眸都发出了不一样亮光,单是为了这滋味,她都愿意多在此多留几日。

她其实隐约思得沈遐洲所来为何,绝不会单是带她来见沈伯父,只经了不久前的那场刺杀,又知同丹阳王有关,她心中不安,倒不如继续跟着沈遐洲四处走走,且瞧着沈伯父就比某郎君可靠多了。

她眉眼弯弯地想着,视线也落在面前郎君身上,他此刻没有半分阴郁戾气,用银挑子细细剔着蟹肉,许是生得好的缘故,这种事在他做来也雅致十分,很是悦目。

这样的郎君,如何不会被他俘获心魄?

她犹想着,郎君也上掀了眼睫,含笑看着她,那笑意既缱绻,又藏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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