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12)
看出她的顾虑,沈遐元善解人意地点头道:“三郎那时候身体确实不太好,家主和长公主也无空照料他,偌大沈府,他也是一个人待着,倒不如换个地方散散心。”
说着,沈遐元余光留意了王静姝一眼,果真瞧见她听得无比认真,谈话的最高境界大抵是用半真半假的话,拉近距离,诱人说出原本并不想说的话。
这招沈遐元用得炉火纯青,他面有愧色地道:“想必三郎给你们王家添了不少麻烦吧?”
“还好,只他总是不出门,长辈们有时会担心。”担心他死在建业,不好给沈家交代,“后来他好点,就愿意出门了。”
沈遐元有些怀疑自己听漏了什么,王表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王表妹原来是嘴这么严的人吗?
王静姝自是不知沈遐洲在心中如何高看她,她不说得详尽,不过是因为自己参与得太多,不过有一点真的令她很在意:“二表哥,我一直不知三表哥得的是什么病,他现在可都好了?”
“他啊,早好了。”沈遐元没能从王静姝口中打探出些感兴趣的事,兴致有些淡淡地回应。
王静姝:“不会反复吗?”
嗯?
沈遐元惊异地看向面前的女郎,女郎的神情古怪得他一时读不懂,像是可惜,又像是不信?
不信,倒是能理解,这可惜,又是从何来。
“王表妹,实话告诉你,三郎其实从来没有病过,中毒倒是有一次。”沈遐元食指立在唇前,笑若狡狐,弯着腰同王静姝道:“王表妹,可别说这是我告诉你的,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可好?”
眼见面前的年轻女郎像是惊住了一般的神情,沈遐元直起腰身,又是一派的坦坦之姿,好似刚才一瞬流出的放荡不是他一般,关怀道:
“表妹且安心在府中住下,若有什么需要自可去寻府中的管事,有难事也可来寻我。”
沈遐元并不管他扔下的秘密令人几多震惊,像是回味什么般地笑着离开了流虹院,难得来了个这么有趣又能影响三郎的表妹,他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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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秘密的人一般有两种情况,守口如瓶,或是憋不住地同人分享,王静姝大概属于特殊的第三种,她既愿守住秘密,可又控制不住地多想,她想,原来沈遐洲身体那么差是因为中毒,那他为什么会中毒?谁会害他这样出身高贵的小郎君?沈二郎为什么告诉她?
统共在沈府歇了三夜,其中两夜都没有歇息好,再
起时,王静姝双眼下是挡也挡不住的青黑,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她做什么为沈遐洲想那么多,同她又没有干系。
昨日他还来寻她麻烦地警告,难道就忘了吗?
他那样不讨喜的郎君,得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王静姝对自己抱着这样的劝告,总算心绪平和了些,脚下磨出的水泡在连上了两日药后,也不再影响她走路,所以当沈莹又来看她,提出要不要出去走走时,她没有拒绝。
沈府占地广阔,前庭后院,花园甚美,游廊亭阁与飞楼假山,也满是世家的气派,比起第一日囫囵地乱走,王静姝今日才真正地感受到沈家的底蕴,确实比她王家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家不单是累世积累的世家,也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权贵,族中子弟几乎皆任官,家主沈照曾被授大司马兼开府仪同三司,即便他退出洛京,这些荣誉衔也没有被收回,二房沈恒也官代大将军一职,他们背后还有个挟天子令的漱阳长公主,不可谓不势大。
也就她年少时不懂沈遐洲这“贵客”到底有多贵,她若想在洛京找个不比沈遐洲差的夫婿,很是有难度。
起初,她对结亲这事虽上心了些,但从来没有具体的目标,总之,叔母怎么为她安排都不至于害了她去,可沈遐洲那日的警告着实刺激到她了,沈家最好的两个适婚郎君,沈遐洲自是不觉会被王静姝考虑在内,可他犯得着巴巴地来警告她不要想沈二郎吗?
当时她在气头上,只顾着回敬沈遐洲,现冷静下来思索,沈遐洲的警告未尝不是一种思路。
比沈家势大的郎君难寻,那同辈的表兄堂兄,亦或是年岁较小的长辈总有的吧?
想想沈遐洲看不惯她,又要尊称她的模样,王静姝莫名有些隐秘的激动。
若是要这般思量,其实沈二郎其实是再好不过的目标了,王静姝有些后悔当时回敬得太快了。
“王姐姐,你在叹什么气?”沈莹收着手中的纸鸢线,快速地扭头问,又着急道:“王姐姐,你快将你的纸鸢也收收,要和我的缠一起了。”
王静姝“呀”一声,只见空中两只纸鸢靠得极近,就快要缠上,她拉动着细线,退后着将两只纸鸢分开。
她心神一松,未曾留意脚后一块凸起的青石,一绊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仰倒,沈莹惊得远远朝她伸了手,但也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瞧着王静姝就要倒下去,还是王静姝自小练舞的底子发挥了作用。
只见她很快地调整了仰倒的重心,一手抬高着木拐子,拧腰接连旋身,身姿轻盈如翩跹的蝶,扬起的红色发带也是那般夺人心魄。
随着不断脱手的纸鸢线,王静姝稳住了身形,心有余悸地抚着胸顺气。
看呆了的沈莹迟迟才回神,小跑到王静姝的身侧,双眼晶亮无比:“王姐姐,你刚那几个旋身好厉害的腰力,洛京最厉害的舞姬都不如你刚旋得好看。”
甫一夸完,沈莹心觉自己说错了话,怎可将贵女同舞姬相比,要比也该和每年跳祭舞的“神女”相比,她连忙解释:“王姐姐,我刚说错话了,我是想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