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127)
那人愿意为丹阳王提供帮助,只求与其交好,来日成事能得个一官半职就好。
丹阳王被其捧得又生了志气,再次不服长公主一个女人掌着天下权,且那人还为他提供了不少切实的好处,传递了诸多消息,赠送了诸多金银,还愿帮他绑得王娘子。
这也就有了那一日第一批对王静姝抢掠的黑衣人,且也是自那一日后,再不曾收到帮他之人的任何口信。
他惊觉不对时,朝廷已对他有了动作,那时,他方回过味来自己成了别人局中的棋子,他无路可走,也不可能拿自己是被陷害的为开脱,只因除却被引导外,其他皆为真,唯有反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沈遐洲不用多辨,便知从丹阳王口中审出为真,而那人是谁?
他脑中闪过许多可能,又在一一划去后,定在了吕相与惠王身上,尤其是惠王,只因吕相根本不会给长公主提拔寒门的机会。
会这般费心,且熟知长公主与他的唯有惠王了,至于刺杀一事,无论他当初是死是伤,亦或是选择暗中处理了那批黑衣人,最后的结果都会指向这场战事。
惠王到底是在为谁做嫁衣?
沈遐洲脑中想得越发多,可以肯定的是惠王不会如丹阳王所言,为了一官半职,他所谋定然极大——
他目色顿一下,想到了一些一直以来对惠王的存疑。
他立即打下手势带人离开,然还未极至府门,漫天箭雨朝他而来,有卫士在不防下连中数箭。
这绝非丹阳王的人!更像是征南的其他几路人马。
此次征南共有六路人马,分别进攻涂中、夏口、武昌……其中他与沈桓直取丹阳王坐镇所在江陵,今夜奇袭,也该只有他们这一路人马知晓,可这些出现的兵将,无不说明,有人泄密,且行事有变。
“护郎君突围!”嵇牧当机立断,拦在前的身形也坚毅无比。
那些弓手换完一批又轮换下一批,短短的冲出路程不知倒下了几多卫士。
黑魆魆的夜中布满了寒光、血光,月色也像是染上了一层阴翳。
当沈遐洲等人冲出江陵府时,身旁百余卫士,竟只剩下堪堪双数,外头并不比在里头被围困的好,几路兵马混战在一处,人与人早已杀红了眼。
沈遐洲杀至一个小将领跟前,面色清寒,双眼却通红如鬼魅,他收紧扣着将领脖颈的手,“何人指使的你们?”
那小将领腔中上涌的血沿唇角流下,目色却诡异地亮,绷紧的手臂竟还有一击之力,但在那一击落下前,目色通红的郎君先掰了手,“咔嚓”的骨骼脆响,将领彻底失去了性命。
郎君犹如自语般道:“没关系,你不说,自然有人说。”
众人只见,他们平日里连杀人也干净整洁的郎君满身浴血,折断了一个又一个将领的脖颈,泛亮的长剑更是几多穿透敌人。
但他们没有被郎君的煞气所慑,不知疲惫般地跟着郎君不断往城门处杀去,那里理应有大将军沈桓的兵马。
未及城门,他们终于遇上了接应他们的一队人马,是沈桓身边的最得力的卫士杜从,他带人一至,众人瞬觉压力小了许多。
杜从甫一见满身沾血的沈三郎,也顾不上多查看,急着道:“郎君,你同我走,大将军命我护你离开江陵!”
正说着的关口,他手中也并未闲着,斩杀了冲上前的他方兵将。
沈遐洲像是
猜到什么一般,一言不发,只疯狂杀着不要命般不断冲上前来的敌军。
杜从无法,紧跟拼杀在其后,急切地交代道:“郎君,我们的奇袭被人泄露给了其他几路兵马,他们根本无心征南,他们的目标是大将军与你!”
沈遐洲早该想到的,世家投了惠王,又哪会放过沈家这个阻碍?丹阳王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更重要的是借此,将沈桓也葬身此处。
可除去世家的人马,还有长公主抬举的寒门武将那两路人马呢?几方相互牵制,怎么都不该统一到一处去。
他杀了很多的人,唯独没有见到陶敬与另一寒门武将所带人马。
可他并不敢对此抱援兵希望,他杀敌越麻木,思绪却越清晰,他若是陈雍,也不会让寒门武将所领将士参与到对沈大将军的围杀。
世家与世家之间消耗,寒门武将保存实力,在日后才更有可能成为牵制世家的一股力量,陈雍不会甘心只做世家的傀儡。
不用去确认,他心中已然越推越清晰。
他们仍旧在向外拼杀,援兵却迟迟不到,他便知自己料对了,陶敬会将女儿都送至洛京中钻营,又哪是半点敏锐也无的将领。
不断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杜从心中也越发焦急,他必须将三郎无恙送出江陵城,才不负大将军所托,其实有一点他一直没说,大将军在给他下令前,就已负伤,军中出了叛徒自后腹处给了大将军一刀。
大将军反应极快,但伤口也血肉翻出,隐隐发黑,当即分出一队人马先来寻三郎君,可非是他不愿带走三郎君,而是敌军太多,像是从四面八房涌来一般,无论从哪一方撤都一样艰难,而三郎也非是他轻易拖曳带走之人。
沈遐洲武艺无疑是高强的,可也耐不住寡不敌众,接连的拼杀,他握剑的手都好似在发颤,可也终于在混乱的厮杀中寻到了沈桓的亲卫。
他常人情冷漠,脾性阴郁古怪,可有一点王静姝说对了,他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有沈二郎,沈四娘……既有这般在乎之人,又怎么能不将他们的父亲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