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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知我意否?(149)

作者: 虞望舒 阅读记录

许是王静姝自信的容情太过感染人,倒也令人心底生出些希望来,沈风眠紧蹙的眉头也淡开些。

见她神情有松,王静姝便又问:“叔母院中可有什么缺的?或是需换些新的人手?”

说着,她目光颇凌厉地环视了一周,瞧着越发有些慑人。

可不是,过往六娘子就是府中出了名的不好惹,何况现在府中根本没有能压过四房的长辈在,可不就六娘子说了算,这不,她连禁足都自动解了也无有人能管的,何况王斐如还不是真病,现在外人瞧着可是在慢慢地转好呢,王静姝可就更有恃无恐了。

沈风眠瞧她气焰高涨的模样,不免失笑,“我这儿倒不用你操心,同你阿父一样,都是做给外头看的。”

只一句,王静姝便懂了,叔父与叔母感情好着呢,早前禁足什么大抵也是想阻大伯父插手自房中的事,而不带叔母入洛,大抵也是避嫌。

且沈风眠毕竟是沈氏女,没得自己送到陈雍手中去让其拿捏自己侄儿们的,如今避得远远的才是最好的。

“那叔母日后可别拘着十一郎来寻我玩。”王静姝眉眼一弯,笑意淌出,她瞧着王闻礼多少有些被这些日子的事影响到,她可不想王闻礼小小年纪就小老头一样给自己拘着了。

沈风眠笑而不语,便是不阻拦的意思。

然王静姝禁足解了后作威作福的日子没几日,她阿父竟然转性地拘起她来了,这是过往十几年都不曾有的。

她耐着性子帮王斐如整理了数日的文书典籍,瞧出了些不对,这些文典非是王斐如往日爱的经子史集,而多是地方经注,甚至还有漕运与军储的往年记册,除去王氏现今在江淮一带任官的子弟能拿到的,旁的倒多与他阿父近来前来探望的友人对得上。

她一时有些茫然,不解阿父忽地捡起这些是做什么?

她阿父的性情她了解,性疏且狂,年少成名,曾因被荐任过几年庐江郡尹丞,后许是觉得无趣,便辞了官,再不曾出过仕。

她阿父这般任性形状,却并不曾被指摘,还引得一众出身士族的贵公子同他有样学样,后来便更是长于清谈,专研学问,也算是南地士林中的翘楚,颇有影响力,故而,有时大伯对父亲也无可奈何。

也正因这样,她理着入眼可及的一堆堆全是务实的文书,才越发不解。

她不是能憋得住的性子,等到竹苓来报父亲那里来探病的友人走了,也当即起身去送药。

这药方也早已换了,就是寻常的补药,用以配合王斐如对外“好转”了的病情。

她甫一踏入房中,便被惊了一跳,她阿父姿容憔悴,眼下青黑,却仍旧扑在一张舆图跟前。

这不是才有人来探病,她阿父难道便是这般见客的?她阿父虽已是不惑之年,可惯来也是姿仪甚好的名士,不然也不会养刁了她的审美,可这般不修边幅,她都狐疑她父亲是不是真病了。

她唤了一声,王斐如眼都不抬,甚至抬手做了个止的手势,便是让她莫要扰他的意思。

王静姝梗了一下,不服气地立在一旁也往那舆图上瞧。

舆图足有丈余,两张拼在一起的桌案都不足以铺展,有些垂下,而地下更是散落着一堆图画过的图纸。

足过了好半晌,王斐如才没甚仪容地瘫坐在扶椅上,开口的第一句就足以惊得王静姝心跳慢了半拍。

他道:“这大绥,怕是要乱了。”

第73章

意映卿卿如晤

王斐如语出惊人,王静姝压下如擂心鼓,问:“阿父为何这般说?”

“圣恩不终,遐迩易动。”

“我还要再看看。”

王斐如似答,又似自言般低喃,同王静姝如出一辙的眼也带动一片褶,不似老态,可也不是以往清谈阔论的疏狂,反像是专研某事得着了魔。

王静姝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又连唤了几声“阿父”。

王斐如这时才像是回过了神,可抬眼间眸光晦得王静姝也不由得退了一步。

“姝儿,你在建业长大,当真没有看中的儿郎吗?日后只要你留在建业,为父无论如何都能保你一世无虞。”

王静姝不知阿父怎么忽地又操心起她的亲事,可阿父分明知她如今心寄沈遐洲,不该做出有违她心意的逼迫才是。

她并不答,只用一双眼倔强地盯着王斐如。

“罢了罢了,我一生只得你一女,为父就为你搏上一搏。”王斐作罢地收回视线,挥手赶人,又埋头入了舆图中。

王静姝还想再唤几声,问问阿父说的到底是何意,可她阿父着实是如着了魔,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她负气离去,理着不知又是从哪送来的一堆籍册,心中却仍琢磨着阿父那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话。

陈雍继位,是靠着大肆的恩赏稳定着局势,就她听闻的,吕相宰辅一职虽不变,可被升擢三公之一的司空,更显位尊,除此外,他还封陶敬为督军尉掌京畿兵马,许是为制衡与收买人心,更是招了不少各地的士族,皆大肆封官。

可这种恩赏能长久的了吗?陈雍会甘心一直被世家牵制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或许还远不止她能想到的这些,在长公主掌权时动乱的蜀地、还有频繁调动的边防……

一旦遮羞的平和被扯下,谁也不知大绥会发生什么。

隐约间,她似懂得了些父亲话中的意思,可这与她的亲事有何干?说为她搏一搏又是何意?

目光再扫至那些翻开的籍册,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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