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61)
然,这种神态转瞬即逝,无人捕捉。
他扫视一眼卫士递上前的字画,接过后,淡声问:“陶娘子近来如何?”
卫士近身一步,压低声道:“陶娘子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自然指的是,陶然借端午祭的亮相,令各阶世家都知晓有这么一个陶娘子。
而她搬入了小皇帝赐的新府邸后,并没有就此停歇扩大自己“神女”的影响力,她力求让洛京更多的世家看见她,将她放在眼里的那种看见。
要做到这一点,光靠小皇帝的一些封赏可还不够,惠王为她指点了一途。
何不利用“祥瑞”勾连天意,扩大佛缘呢?
与同样有野心的人说话,有时话不必说得太详尽,便自可意会。
陶然当真抓住了机会,创造与信佛的世家女眷们相触的机会,深植了她们对她的信奉。
而他,乐得当这个好人,甚至在暗中为她造势。
寒门武将与京中世家相比确实上不得台面,可大绥如今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一统罢了,长公主之前的几任帝王,几乎将大绥国祚败得七零八落,在大绥统一之初,中原曾割据数个政权,有大有小,小的在不断倾轧中被吞并,最后大绥成了最后的赢家。
大绥开国帝王因半生戎马,在大一统后主张偃武修文,为此实行了许多的政策,还为加强统治大规模迁民过,如此放心后,才在维持国内统治秩序的基础上,裁撤了洲郡兵,给兵将分配土地,从事耕种。
这种做法其实并无不可,可长久传下来,州郡的军事力量被削了,再加之后继之帝耽于享乐,皇权削弱的同时是世家的进一步崛起,他们以爵大肆购入土地,收留流民,扩大庄园……
及至长公主父亲一代,世家手中权势军事力量,不夸张说,甚至大于皇族,而除此外皇室宗亲中也内部矛盾不断。
长公主嫁于沈氏郎君,又有沈家一族的托举,才得以扶先帝登位,后更是自己掌权,也同世家博弈到了一起。
这样的局势中,寒门这股新势力就显得尤为特殊了。
他如今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在长公主那里发挥着她想要的余热罢了。
想到此,惠王眸中划过一抹兴味,寒门这把刀可以是长公主的,但也可以是刺向长公主的。
就看洛京这浑水到底谁能上岸了。
这般乱的局面中,王娘子可真是误入的一尾鱼啊。
还是极漂亮,和有价值的一尾。
南地早前便是政权割据最顽强的一股势力,南地士族更是有不少到了如今也没有真正同北地相融,南地从来都是只差一把火,便会动摇的存在。
王娘子可真是送上门的联系。
更何况她又这般美貌,于男人而言,很难不令人心动。
惠王摩挲着王斐如的字画,遐想无比。
*
王静姝在外耽搁许久,回到沈府又已近暮色。
女郎繁复郁金裙,像是拖着橙霞一
般,熠熠生光,才入得房中,晦暗角落传出幽幽冷声:“你为何这般晚归?”
“你知吕思温要离京平叛西蜀暴动了?你去送他了?”
问到这,沈遐洲沉默一瞬,他今日才将由盗匪口中审问,推测得知的西蜀内部情况告知长公主,推举吕思温离京去平叛,这任命即便下了,也不是王静姝现在能知道的。
所以她见的不是吕思温,那她又是同谁在一起?
王静姝房中莫名多了一人,还不及惊喊,先辨出了昏光角落的郎君是沈遐洲,更是被他问得莫名。
但见他走出昏色角落,面色多有不善,他不给王静姝退出房中的机会。
他自背后横臂拦住女郎,偏靥凝着女郎雪玉一般的肌容,眼中几多迷恋,还有几多暗恨,女郎不但上了脂粉,更抹了胭脂与口脂。
她在他晕倒之时,不扶他也就罢了,她还不担忧他,甚至外出访友了。
简直可恨至极。
他用拇指指腹用力蹭去女郎脸颊上的脂粉,冰凉的唇似碰非碰地摩挲女郎颊靥:“你去见谁了?”
“你还有哪些交好的郎君?”
“卿卿,告诉我。”
第32章
你身上怎么都是酸味?……
王静姝低头便能瞧见郎君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她本该呼喊的,也该及时退出屋中的,可她没有他快,她的侍女也该进来点灯的,但到现在仍旧昏暗,必然是沈遐洲的人做了什么。
她不让他来寻她,他却变本加厉,竟还会对她侍女出手了。
再想起郎君初次夜探她闺房的羞赧,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她怒了,也不去留意郎君话中藏着的几多危险意味。
这关头,“卿卿”二字却酥酥麻麻地闯入了她的耳,搔得她的心也跟着跌一下。
这是极其私密的称呼,便是夫妻间也不见得有多少会这样称呼。
他们无媒无聘,甚至在断情的关头,沈遐洲竟这样唤她!
她神情几分空茫,更愿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遐洲不满女郎露出的神情,又去厮磨她,轻唤:“卿卿。”
“卿卿——”郎君越唤越缠绵,耳廓也在王静姝瞧不见的地方滴红,可偏唤上瘾了般,一声叠一声,甚至无师自通般去啃咬女郎的耳垂。
那种湿濡、温热、蚂蚁啃噬般的轻微瘙痛,像是会侵蚀人心一般,击溃人心墙。
她好像有点顶不住郎君的这种攻势了。
最后的清明经不住地涣散,她神志已算不得清明,可她本就不是个会羞怯的规训女郎,她偏脸去勾缠郎君,吐着温热气息的红唇撩过郎君脸庞,在郎君激灵一瞬的时候,双臂已搭上郎君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