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79)
“这可难办了,我方才拍马可是洛阳的方向,夜阑那厮反应过来后,怕是第一时间便会往那个方向追去。”
“表妹怎不早些说。”
沈二郎扼腕不已,可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却实在瞧不出懊悔来,满是已经这样了,没有办法了的无辜。
“我还以为表妹与我同是性情中人,受此等大辱定然是要寻三郎理论的。”
那是你!王静姝瞪着的眼明明白白地呐喊着。
沈遐洲都已强绑她了,她是多大的心才会不顾蜀地乱动,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那还不如去沈遐洲安排好了的蜀郡。
马车中诡异的沉默,只有车轱辘转动的声响不断提醒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送表妹回洛京也不是不行,但都出来好些日子了,就这般回去不觉得浪费吗?”
“这般远门,就是世间许多男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况且,有我与表妹同行,沿途危险又有什么怕的?”
“表妹难道不想去见见三郎阵前挥斥的模样?”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表妹难道不想去瞧瞧三郎被你我戏耍的模样?”沈二郎在颠簸中,笑意却越发地狡谲,伸手指了指王静姝,又指向他自己,重复道:“你与我。”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恶意,但满是恶趣味的语调,无疑的,沈二郎中途截胡了沈遐洲的女郎,并且将其带到其面前去耀武扬威。
这做法,光是想想就很吸引人,也足够气人。
他一再鼓动王静姝,双眼也兴味极了地等待着,他自然是瞧得出,王家表妹,与他很多时候是同类人,他们的内心永远是躁动的,不甘于无聊的,甚至骨子里就不是安分守己的。
但也是不同的,比如,王表妹比起他来,就显得无比的单纯。
三郎总是不让他省心,连追女郎都不会,若非他追来,表妹这一回洛京,他家可怜的三郎,还有没有机会都难说。
也就他这般不嫌麻烦,又慈爱的兄长,才不辞辛苦,既解救了表妹,又不忘为三郎筹谋。
他个人想瞧热闹的骚动在这些面前,当然是顺带。
沈二郎难压的唇角牵动到了青肿之处,笑意蓦地又痛又喜感。
王静姝瞧他,建议:“二表哥,你都这样了,就别笑了。”
“你意图都快压不住了。”
王静姝再单纯,那也不是不长记性的女郎,沈二郎的恶趣味她领教好几次了,这是个时而靠谱又时而不靠谱的郎君,他想看热闹不嫌事大是真,可有时在这些遮掩下有其他的意图也是真。
她虽不知是什么,但多少能感知出些。
但此刻,无疑的,二表哥就是找到了新的乐趣,那乐趣是她,也是沈遐洲。
可也同样的,她被说动了,也犹豫了。
她不是安分的女郎,甚至在内心的深处,喜欢刺激,喜欢打破被安排,那会无端的让她生出兴奋。
要说回洛京,各种宴邀与节日多吸引她其实也不见得,年年有的东西,也就那样。
但她显然的是更不想去蜀郡的,等沈遐洲忙完了再来陪她?那不是金丝雀那是什么?
沈遐洲凭何强迫她为他等待?
这种不悦下,并不会让她加重对沈遐洲的喜爱,只会不断地削弱她对沈遐洲的好感,她偏想与沈遐洲作对地回洛京去,也偏想更变本加厉地挑选夫婿。
可现在,她有了第三种选择。
沈二郎是沈家嫡系郎君,瞧着是无所事事的模样,可他的身份能行的便利并不少,即便带她混入军中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提出的畅想,非常的吸引人,也轻易地挑动了王静姝古怪的好胜心,脱离沈遐洲的掌控,然后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面前,刺激他。
沈二郎其实也被王静姝的出声吓了一跳,他屡试不爽的推波助澜,表妹如今竟能察觉出来了?
他姿态也不由地端正了几分,问:“表妹想好了?是要去?还是回?”
王静姝眉眼舒开,微扬的下颌,活像又傲又野的狸奴,她无比肯定地道:“去。”
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颠簸的马车中,聚首在一块说着计划。
而他们的背后,是境遇翻转的两拨人马,夜阑在火势和混乱难以控制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果然的,王六娘子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她的婢女。
寻着踪迹追上了劣马,才发现是个障眼法,再即想到前一日才遇到的二郎君,一路追,又一路地被二郎君暗处的人马阻拦。
就如放风筝一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日,蝉鸣阵阵,日头也如沸如蒸,沈二郎带着王静姝也并不特别急着赶路,躲在阴凉处歇息。
除去初时的慌乱,他们如今倒是且行且游,从巴东郡向北,经过巴西郡,再往前便是梓潼,到了梓潼,距离蜀地真正动乱的地方便很接近了。
沈二郎出行虽简了些,但该带的都带了,没带的也有神出鬼没的卫士提前等在前路备好,就连造饭用的炭也是精炭,烧的时候无烟也无焰,还带有一股木质的香味。
两人隔着不远处瞧着星轨埋釜造饭,王静姝不断为自己扇着风,沈二郎却一边躲凉,一边嘴巴不停,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相处久了王静姝都有点烦这个二表哥了。
好比此刻,她就听得沈二郎讲星轨的名字从何而来,沈遐洲身边的星泉也是他起的名……
王静姝闻得一阵肉香,当即抛开了沈二郎,道:“
开饭了。”
星轨手艺好,简单野雉肉也烤得脂香阵阵,不枉沈二郎出门也要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