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32)CP
赵明仰习惯了白舟的不善言辞,没有真要他给个回复,只打开车门,将护身符交回白舟手里,道:“帮我挂吧。”
白舟嗯了一声,正要钻进车里,却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喊“赵明仰”。
白舟面对着打开的车门,不敢回头。
赵明仰上前一步,将白舟挡在身后,语气平静:“有什么事吗?”
“我还是很好奇,”贺望泊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有捡垃圾的爱好了?”
白舟用了两秒意识到贺望泊口中的垃圾是指自己。
登时肌骨僵硬。
赵明仰转过身,让白舟先进车里。白舟木木的,是等赵明仰温声重复第二遍时他才坐进了车。
等此处只剩下贺望泊和赵明仰两个人,赵明仰才皱起眉问:“你不是对以前的床伴毫不在乎吗?为什么还要用那种难听的话伤他?”
是的,他应该对以前的床伴毫不在乎。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几年前有个男孩,出身比较可怜,贺望泊与他一夜情结束,打发他走以后,曾在赵明仰的通讯记录里看见他的号码。
贺望泊一早就明白赵明仰与他们不是一类人,赵明仰有一种很多余的善心。知道赵明仰和那男孩有继续来往以后,贺望泊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对两人之后的发展完全不感兴趣。
贺望泊本该是这样的,将枕伴当成一次性用具,用钱用花用甜言蜜语弄到手,做完一次,立刻踢开。
他本该按照赵明仰的建议,与他们离开的时间错开。可看见白舟离开的背影,他却又忍不住去追。
刚刚赵明仰跟白舟的对话,他不仅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温声细语,新年礼物,知道他犯太岁,护身符。
白舟的喜欢就这么廉价,随随便便又给第二个人。
那他贺望泊又算什么。
“难听吗?”贺望泊反问,“这难道不是事实?我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男人,还喜欢别人玩剩下的。”
赵明仰依旧心平气和:“我和白舟只是朋友。”
“朋友。”贺望泊笑了一声。
赵明仰的下一句话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你还在意白舟,是吗?”
贺望泊的脸色变成一种被拆穿的难看。
如果先前赵明仰只是猜测,那现在他可以肯定了。对于贺望泊而言,白舟是不同的。所以看见白舟与自己亲近,贺望泊才会一反常态,从往常那无所谓的做派,变得具有攻击性,尖酸又刻薄。
赵明仰首先是替白舟感到危险,其次才觉得贺望泊可悲。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贺望泊气急,“已经睡过了,他还有什么值得我在意?”
“那我跟他去吃饭了,”赵明仰退后一步,“你还有什么要说吗?”
“我——”
赵明仰等他说,但贺望泊开口时还没组织好下文,说了个“我”字以后就哑了。
贺望泊干巴巴地站着,觉得此时此景十分古怪,赵明仰满口胡言,自己的愤怒也莫名其妙。最荒谬的还得属白舟,他为什么会坐在赵明仰的副驾驶座?难道他认不出旁边就是他贺望泊的车吗?他明明坐过很多次了。
他看着赵明仰和他挥了挥手权当道别,而后坐进车里,与白舟说了几句话,白舟点了点头,脸色很淡,看不出什么喜怒。赵明仰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出。
等贺望泊反应过来,他已经开车跟了上去。
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变态以后,贺望泊一个恶心,在下一个路口切线拐进了另一条道。他胡乱地开,往赵明仰和白舟的相反方向开,最终停在了海边。
冬天的太阳短命,贺望泊下车的时候它正在消亡,拽着一两缕红色的云絮往海平面下坠。
很快天色变得深黑。贺望泊伫立,望着夜晚时分的大海,一帧一帧地翻检着记忆,试图找出是哪里出了错,叫白舟钻了空子,成了禁锢他自由心灵的枷锁。
——没有错,哪里出错了?唯一不足是那天他是后入白舟的,没有看见他的脸。真奇怪,他为什么不看他的脸,分明这段关系的起始是因他见色起意。
那就再来一次吧,贺望泊想,看着他的脸。
这样我就会满足了。
-
赵明仰的家离市中心不远也不近,开车的话要三十分钟左右。路上白舟没有主动问起贺望泊,赵明仰也避免提起他的名字。尽管两人都像往常一样,气氛里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妥。
赵明仰已经提前备好了食材,白舟到他家以后就可以直接开始做菜。
等终于只剩下一个人在厨房里,白舟瞬间失去了平常颜色,低着眼一遍遍地想贺望泊的那句“捡垃圾”。
他这一路虽然命途坎坷,但所遇之人大多温善,朋友、同学、师长,全都待他很好,从未有人对他说过重话。
偏偏被喜欢的人用恶言重伤。
白舟心里全被贺望泊占据,手上只凭习惯干着活,终于在开酱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溅了满身的酱汁。
他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有一瞬鼻头酸涩。这明明是很小一件事,但白舟差点就哭了出来。之所以忍住了,是因赵明仰听见声响来了厨房,看着白舟的衣服直皱眉。
他回房取来一件宽松的白T,递给白舟,道:“洗个澡吧,这我新买的,还没穿过。”
白舟摇摇头,“没事,太麻烦你了。”
“你都亲自上门做饭了,我还会嫌你麻烦啊?”他又将手里的白T递前一点。
白舟犹豫片刻,最终接过了赵明仰的衣服。
白舟骨架小,赵明仰的衣服挂在他身上非常宽松,整个人显得格外休闲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