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51)CP
“一定要去吗?”他问白舟。
白舟不再说话,讲完那一句话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贺望泊说:“好。”
白舟不太相信贺望泊会如此轻易同意,等着他的下一句就是提要求,但贺望泊只是将切好的蛋糕推来,说吃吧,舟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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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还是了解贺望泊的,他不做亏本的生意。果然到了晚上他靠近过来,问白舟能不能抱一下。
白舟不知道贺望泊的“抱”是指字面意义,还是其衍生的意思。无论哪种,他都没有办法接受。
可如果不接受,就不能回去为白桨扫墓了。
“就抱一下。”贺望泊低声再次恳求。
白舟妥协了,他转过身,面向贺望泊侧躺着,眼神始终不跟他对上。
贺望泊紧张地伸出手,将白舟收入怀中。
熟悉的美妙。
贺望泊一手环着白舟的腰,整张脸深埋进白舟颈窝。从认识白舟以后,贺望泊就更喜欢拥抱。这种将白舟重新嵌入自己残缺灵魂、使其得到完整的感觉,令贺望泊十分上瘾,无法戒除。
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贺望泊就喜欢这样抱着白舟一整天不撒手。他只有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到性。
白舟的气味永远能安抚他焦躁的内心,贺望泊在他脸侧蹭了蹭,将怀抱收得更紧。
如果这一秒能成为永恒,贺望泊想。
然而他这透过交易得来的温暖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下一秒白舟推开了他,踉跄着跌下床。
贺望泊尚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下床查看。白舟正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眼角渗泪,非常痛苦地干呕着。
这一幕触目惊心,贺望泊有一瞬如雷轰顶不能动弹,而后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卧房。
客厅里家具映着惨白的光,瓷砖地、大理石茶几、白色的皮质沙发,所有颜色都冰冷,空间空旷到可怕。
贺望泊浑浑噩噩地立在客厅,比此生的任何一秒都憎恨自己的超忆症。白舟呕吐到双眼通红的画面历历在目,削了眼睛也忘不掉。
于是刚才自己蹭着他侧脸闻嗅的画面就像一条狗,讨人嫌的脏兮兮的流浪狗,白舟给过他一点爱,他就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摇尾乞怜。
真贱。
贺望泊抬眼,看见茶几上白舟的电子宠物。多可笑, 无论他多卑微,现在的白舟宁愿爱这熊不像熊狗不像狗的虚拟数据,也不愿意给他贺望泊多一分的注意力。
他如获至宝的一个拥抱,在他白舟而言能恶心到引起生理不适,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贺望泊拿起白米饭,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而后狠狠地摔下地。
他开始吼叫着砸东西。
白舟尚未缓过来,听到客厅的巨大声响,扶着墙走出房间。
目睹贺望泊的所作所为宛若目睹一场战争,他一件件地砸,会碎的、不会碎的,只要顺手抄起了就往地上用力丢掷,满地都是七零八落的尸骸。
白舟依稀从中辨出熟识,他怔怔地俯身拾起他的的电子宠物蛋。它的背后被摔出了一条长而深的裂纹。白舟按了两下,像素屏空白一片不再有反应。
这次它死了,真的死了。
白舟心一惊,冲向贺望泊。
贺望泊在嘶吼。茶几、花瓶、落地灯,目之所及的他都要毁灭。仇恨、屈辱、不甘、愤怒。可为什么最想毁灭的还生存?为什么他还活着?伊遥试了那么多办法,为什么没能杀死他?那么他该替伊遥完成这件事,为白舟完成这件事。这一片瓷器的尖角如此锐利,一定能扎破他的内脏——
“住手!”
白舟连跑带爬地冲上来,扑倒了贺望泊。
如同抛下沉重的铁锚,拽住了本该在狂风巨浪中分崩离析的船只。
“不可以!”白舟崩溃地哭喊,他那纤细的手突然迸出了难以置信的力量,虎口死死掐住了贺望泊拿着白瓷碎片的手指。
“望泊,”他流着眼泪,“不可以……”
而后白舟俯下身,将贺望泊搂进了怀里。
贺望泊听到白舟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他在发抖,在压制再次呕吐的冲动,他的身体还是抗拒他的触碰。可白舟依旧背叛了自己,再一次来救他了。
贺望泊突然放声大哭。他丢掉了锋利的碎片,紧紧地抱住了白舟。
他愿意付出一切,财富、地位、只要是他有的,他全都可以给。
换一个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夜晚,白舟拉起他的手贴上他的左胸膛,一瞬间万物寂灭,只有他手掌里白舟心脏一记一记的跳动,成为永恒的、唯一的真实。
他发誓,在白舟许诺爱情以后,他一定不会收回手。他会按着白舟的胸膛,郑重地点头说好,然后用力将他抱进怀里。
只要能回到那个夜晚,贺望泊愿意付出他的所有,包括生命。
【作者有话说】
对小贺来讲死比活着更容易,现在还活着纯粹是因为舍不去舟舟(然而过两章舟舟就跑了)
第32章 少爷打算关他一辈子
说来巧合,白桨的生日紧接着白舟生日的第二天。两人从小到大都是吃同一个蛋糕,今天一半,明天一半,而他们从不抱怨,有蛋糕吃已很满足了。
现如今白舟的蛋糕是由意大利甜品师亲自制造,却远不及小时候那间无名面包店买到的好。
白舟最幸福的日子是他最贫穷的那段日子,家人都健在,只吃白饭配咸菜也开心。
墓园还是那个墓园,只是没有雨。天气尚算晴朗,空气里有夏天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