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76)CP
分明清醒着,却像在做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他这样一个软弱的人,即便成为了医生,又能救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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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的记忆恢复了,想要开车接送白舟,但因曾经入住过长云医院,需要精神科医生开具康复证明才能恢复驾驶资格。
如他所料,林玉芳听完他的请求以后没有立刻答应,提出定期会诊后再做考虑。贺望泊不愿前往长云医院,于是会诊改成了在线。
贺望泊的病况很复杂,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知名企业家之子的身份,林玉芳很想用他写一篇文章。
简而言之,他的主要问题是边缘型人格障碍以及抑郁。后者他一直有在服用药物控制,人格问题则无药可医,需要长期且稳定的心理辅导,而贺望泊相当不配合,三年来林玉芳一直没能成功与他面谈过。
这第一次的面谈非常顺利,主要是贺望泊为了尽快拿回驾照,回答林玉芳问题的时候有做戏的嫌疑。
但转头他对白舟说起自己会定期与林玉芳面谈,倒是显得很主动积极,想让白舟明白自己是愿意为他付出的。
白舟听了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贺望泊知道医院批给他五天假,问他想不想去哪里玩,比如出海游泳滑水。白舟摇了摇头,说他有点累,想休息,然后白舟就在家睡了整整五天。
是真的整整五天,除了吃饭和洗浴以外的时间,白舟都在睡觉。
有几次贺望泊坐在他床边,神经兮兮地去探他的鼻息。因为白舟睡得实在太沉,贺望泊疑心他死了。
贺望泊查过嗜睡的原因,抑郁症是其中一个答案。
贺望泊其实比谁都清楚。
对于命运丢给白舟的诸多苦难,他都是被动的。他天性温软,习惯顺应而非力争,迟早会被压垮。
直到贺望泊无意在厨房柜子里看见一袋藏着的药,里面是他曾经服用过的一种抗抑郁药物,他才必须向自己承认——他成功了,他的确在折磨白舟。
白舟开始吃不下饭,舀了两口汤就作罢。贺望泊眼见他瘦下去,最终还是从白舟的手机里翻出了方应雅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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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雅当天晚上就来了水木上居,白舟看到她很惊讶,刚想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方应雅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旁的贺望泊沉着脸,移开了视线。
方应雅来煮了一餐饭,坚持要还白舟为她煮了那么多次饭的人情。餐桌上白舟绝口不提自己的事,只问方应雅家里怎么样了,她叫他别担心这些,一个劲地劝白舟动筷子。这饭是方应雅亲手做的,白舟不得不多吃了几口。
饭后白舟想送方应雅出去,被她拒绝了。她看向贺望泊,问:“能和你聊聊吗?”
贺望泊还没答话,白舟突然抢道:“不行。”
两人一起看向他,他正蹙着眉,眼神里有紧张的情绪流露出来。
贺望泊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方应雅也道:“没事的,我就让他送我出去搭车而已。”
白舟的神情还是紧绷着。
“我不会伤害她的,”贺望泊又说一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白桨。”
过了一时,白舟垂下了眼,朝方应雅道:“你上车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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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方应雅就开门见山:“以前我还不是他的朋友,所以对你们以前的事,我没资格评论。可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自从你出现,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我看你也是在意他的,否则不会叫我过来。你忍心看他继续这样下去吗?”
贺望泊不语。
方应雅本来不想用尖锐的方式表明立场,说到底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可看着贺望泊这不声不响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心下的怒火猛地蹭蹭往上冒,忍不住一针见血道:“他不喜欢你。你强行留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在身边,有意思吗?”
贺望泊开口了:“有意思。”
“至少他人在我身边,”贺望泊说,“其他的都无所谓。”
“如果你想拆散我们,那我给你一个建议,你也用死来威胁他,像他妹妹一样。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除此之外,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方应雅咬着后槽牙,愤恨地瞪着贺望泊,“你就是这样威胁他的,对吗?用自杀。”
“对啊,”贺望泊毫不掩饰,“而且我真的做得出,像你这种正常人应该很难理解吧?我不在乎我的这条命,我只在乎他在不在我身边。”
“疯子……”
“是,我是个疯子,说起来还要谢谢你那天带他去了长云医院。”贺望泊笑起来。
方应雅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拳。
贺望泊说得没错,白舟这出惨剧的源头是她。
尽管不认识白桨,方应雅却能明白她当初为何执意要白舟和贺望泊分开。
贺望泊的确是个魔鬼,他让所有人都痛苦,包括他自己。
第46章 “好脏!不要碰我!”
贺望泊回到水木上居的时候,白舟正一脸凝重地对着手机。他以为是方应雅在和白舟对话,内容不外乎劝白舟早些离开贺望泊。贺望泊对此毫无所谓,正如他先前所说,除非方应雅也像白桨一样死一回,否则白舟是不会离开的。
白舟看见贺望泊回来,立即锁了屏。贺望泊笑了笑,道:“不用慌,我知道她没办法拆散我们,我不会害她的。”
白舟一言不发地盯了贺望泊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垂下眼睛,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