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Beta狩猎指南(98)
“太平间门真坏了?我上午才去过啊?”
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声:“是坏了。”
值班护士又说:“他们是跟着瞿医生来的?”
护士:“应该是,是跟着瞿医生来的。”
她看上去很心不在焉,值班护士长见多了,好心提醒她:“看这样子怕是要和异形打仗……这节骨眼……有去无回。”
护士飞快地抿了下唇:“杜姐,我知道的。”
Alpha的听觉实在太出众。
秦荔戴上了通讯器,调试频率,对身边的Alpha士兵交代:“问院长有多少医生愿意去战场,以备不时之需。”
Alpha士兵:“上校那边……”
“你的《士兵守则》背了吗?”
秦荔大步朝外走,毫不留情:“三级以上的警戒交由最高一级军事长官解决,三级及三级以下由校级军官担任临时指挥官。什么事都找指挥官,你想累死他?等到了真正要开战的时候,你打算从哪儿再找一个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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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内医院陆陆续续收了七名塌陷事故的病人,两人死亡两人重伤,三人轻伤。
瞿清雨照例查房。
他手中拿着文件夹,口罩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这瞳色太特别,很引人注意。有患者盯着他眼睛看,他有时笑一笑,有时没什么空。
最严重那个刚从重症监护室回来,氧气面罩没卸。他胸腔骨头有断裂,华西崇堪堪把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不过伴随终生咳喘。
“等你上了战场你就知道了,我只考虑一件事,命。不管腿还是胳膊,该砍就砍了,比不上命。”
开完专家会诊华西崇将文件夹拍在自己的得意门生胸口:“记住了吗?”
瞿清雨:“记住了,老师。”
“怎么,出问题了?”华西崇一边用泡沫洗手一边说,“赫琮山人呢?”
瞿清雨摘了口罩透气:“最早来的那个受轻伤的,说要明天出院。”
华西崇不计较他转移话题:“腿没事儿了?”
瞿清雨眼皮一垂,睫毛无痕地掠过了下眼睑:“他家在安特纳镇。”
安特纳。
华西崇稍顿,说:“跟你一个地方?”
“付不起钱了?”他猜到原因,叹了口气。
十三镇那地方实在是穷,穷得买身的人有合法营业执照,赌场也多,三流九教的人混在里面,不是赌就是嫖。
“他那腿没大事,回去卧床休息半个月。”
华西崇想了想,又说:“给他买个轮椅。”
瞿清雨最终没给他买轮椅。
那Alpha掉了两滴鳄鱼眼泪,出了医院大门坐二十个小时车回家,跛着腿进了一家隐蔽的赌场。
摇骰子声震耳欲聋。
正值黄昏时分,一侧的高楼建筑遮挡夕阳。银白建筑反射出的光毫无人情,四处堆满生活垃圾,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
瞿清雨扔掉了烟蒂。
他找一个男性Omega问路,十几年了,所有低矮楼房都变得陌生,更加的矮小,像老人弯腰。路牌斑驳,上面糊着不明褐色液体,无法辨认。太多年了,他并不能认出每一条街巷。
Omega头也不回,不耐烦:“谁知道你说的地方在哪儿,”
这时候正值日落,他说完还是扭头看了眼,呆了呆。
这地儿都堆着各种生活和工业垃圾,破铜烂铁到处跑,薄薄铁片满地都是,木板钉子随处可见。颜色太淡了,灰扑扑一片。大铁桶边上站了人,没带抑制剂,身上没有信息素,是个Beta,手里拿了一束白菊花,整洁干净,衬衣黑裤。
看起来不缺钱。
Omega眼珠骨碌碌一转,热情地说:“先生,您想去哪儿?我带您去。”
瞿清雨说了个门牌号。
“这地方我听说过。”Omega扭着身体在前面带路,“我妈说里面住了个贱女人,东家勾搭西家也勾搭,一直说自己的Alpha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官,总有一天会来接她。我妈说她痴心妄想,她是个Beta,一天天的也不想着挣钱,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人,说要坐车去找她的Alpha……最后恶有恶报,忘了关火,被烧死了。”
“你是她什么人?”
Omega看了眼他手里的白菊花:“没听说她有亲戚。”
瞿清雨了了一笑:“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Omega小声嘀咕,“都塌成那样了。”
暮色四合,路过了一家点灯的旅馆,里面传来娇柔的轻喘。
Omega一直忍不住回头看踩自己影子的Beta,过了两秒说:“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竟然不奇怪。”
那道影子寂寥地行过了那条混杂腥气的平房:“哦?这有什么奇怪。”
Omega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前我给一个Alpha带路,长得还挺好,半路给薛子周截胡了。怪事,一个Alpha,不要Omega带路。”
他没人说话,不由得多说了两句:“那天我刚送走一个客人,准备去买两斤猪肉剁馅……”
Omega说话有种天然的绵软娇媚,他说什么瞿清雨没听进去,在某个岔路口,他忽然停下,抬头看距离自己最近的店铺的招牌。那招牌摇摇欲坠,掉了一半,被尘土遮得灰头土脸。
天色暗了,装饰灯几百年没修,斜向下一照,一闪一闪。
Omega走了不少次这路,搭了搭厚衣服说:“这是一家老式碟片店,卖色情片和杂志,你感兴趣?”
瞿清雨偏了偏头,三分光影七分暧昧中,他眼尾勾出模糊的笑:“进去看看。”
Omega愣神了半秒,人就消失在眼前。他不知怎么也跟进去了,天这么暗,店里灯也暗,空气中有木头潮湿腐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