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神君(45)
相配。
玉阶搭上弓弦,伶仃出两声脆响。贺云州扯开弓弦,高高指向天际。
等了许久,妍娘连脖子都仰得酸了,他还未射出。
柱子后的弟子们屏气凝神,就等着天门大开看看天上的神仙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怎么了?”
弓弦复又松下,玉阶仍然在手,绷紧的弓弦刻在手掌中留下深深的两道刻痕。
妍娘知道他紧张,一方软帕为他擦净额头的汗。“不急,我们慢慢来。”
贺云州试了许久,可灵台中没了神魂的控制,总也找不到与玉阶最合适的关联,箭虽在手,却总也感触不到彼此。
他看着那双素白的手映在他的白袍子上也是极为好看的,“妍娘,陪我一起,好吗?”
他以为她会拒绝,一切都会像之前一样,只有他逐渐沉沦,看清浮出水面的欲望。
“好。”她在他怀中转身,握住弓箭,那是贺云州刚刚握上的地方,仍然温热可触。“我拿着,一起射。”
她的发丝擦过贺云州的唇,冰冰凉凉的丝滑触感,像是亲吻了一团云一般,柔软温良。
怀中人有了实感,她的身躯隔着几层衣物,却能将他的怀抱填得温热。抱着她,抱着自己心甘情愿失去的神魂,这是贺云州这许久过得最快乐的一刻。
他覆上她的手,全然将她紧握弓弦的手包住,两指勾住弓弦改变受力点,防止利弦割伤她的手掌。
玉阶斜指向天,天色渐变。
横亘于玉京山上,久久不散去檀香散尽,现实出现碧蓝的天,隐隐翻着波涛的鳞光,而后是一道巍峨的门。
弓弦失力,玉阶应声而出,于空中划出一道翠色,直逼天门而去。
完成了使命的天门弓渐渐化为齑粉,在玉阶触到天门的一瞬散成了一地的灰尘。
天门扣开,玉阶回旋。
“手怎么样?”贺云州剥开她的手掌,一道深痕印在上面。“疼吗?”
妍娘摇摇头,挣了几下未能挣出,只得由他牵着。
松树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这个不行,这个是俗物,俗物不行!”而后是器皿落地的声音。
贺成溪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的热血,“这紫金坞怎么不行,我看行的很!还有这和田玉的钵盂,通通拿去!”
两人挣着相携而来,身上挂着叮铃啷当的珍宝,黄灿灿一身的金镯子挂在山主身上,一副富贵乞丐的模样。
山主撇了一眼道场,只见地上一圈碎玉一般的翠色,瞬间失了血色,不敢置信的望向四周。
“天门弓呢?啊……我的弓呢!”
说着便松了那只和田玉钵盂,胖子极为灵活的一个滑跪,带着一身的金银宝器跪在贺云州脚下,试图将早已化为齑粉的天门弓重新拾起。
第26章 问心八层塔现在是要亲一下吗?
弟子们纷纷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着玉阶射开的那道门内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
厚重的天兵铠甲裹得不辨人形,唯有一张面孔可以依稀看清来人的相貌。
脸上沟壑尚存,不似画像中的神仙都仙风道骨,一抹八字胡,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精疲力竭的疲乏感。
“山……山主?”
弟子中窸窸窣窣的传开来,这好像是上一任飞升的山主。
怀疑一旦发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看这身形是个守卫,难道我等修炼升仙是为了给人看门去吗?做端茶送水的奴婢?”一人声音小,可人多了便成了嘈杂的质疑。
天门中那人卸下头盔,果真露出前山主的脸来。
“尔等弟子,见到本仙竟不行礼。”他清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的喝道。
“我升仙已久,山中事物如何?”
胖山主匍匐在地,用衣袍盖住地上碎成渣子的天门弓,忐忑道。
“一切都好。”
门内众人都活得极富裕,连狗都油光水滑,脖子上多了两圈皮草。
“门内尚能支持。”
朝廷因为妖邪之乱给了两倍的拨款,私库日益充盈。
“待仙人垂怜。”
您什么时候能带上我,一同过上长生不死的仙人日子。
前山主轻哼一声,表示暂且还算满意。一转眼看见站着的三人,面露不悦。
“便是你们用了天门弓叩开天门么,尔等见了仙人为何不跪拜。”他习惯性的一甩袖子,不算崭新的盔甲扑簌簌一阵响,甩下两颗不太结实的铠甲鳞片来。
“我要见仙界帝君。”贺云州道,暗暗掩了气息。玉阶射天门法力消耗太多,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这具凡间的躯体。
开启天门不仅仅是玉阶即可,其中蕴藏的法术能量必须足以扣开一界之门。
神魂剥离后强用法术开启天门,莫说仙界帝君,即便是随便一个有些修为的神仙都能识出他躯壳中的秘密。
“仙界帝君?”前山主冷笑几声,“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从飞升几年以来,只有封授仙位之时进过一个大殿,里面何来的神君,不过是一个职位略高的仙兵头子。
“人间劫难在即,供奉仙庙香火无数,难道仙界不曾收到吗?”贺云州冷声,眸光凌冽刺去。
先山主拄着手中的长矛稳住,背后一身冷汗,明明只是人间一个小世子,怎能威压到他这样的神仙。自己就算再不济,也是仙界之人。
“神仙日理万机,怎可为你们的芝麻蒜皮小事叨扰。香火供奉,难道你们没收到神灵庇佑吗!如今在这里讨价还价,真真伤了你们的福根,快求仙家宽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