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给女主递休书(24)
所以明墨这么说,真正想去的地方——
曲龄幽顿了顿,还是带她去了。
祠堂。
黑色的牌匾上字体端正严肃。
曲府的祠堂和明月楼的完全不同,外表看起来就很肃穆。
进去后,长桌上全是牌位。
最下面一块牌位刻着三个字——曲正植。
那就是曲龄幽父亲的名字。
明墨哪怕早知道他的名字,亲眼看见后还是晃了晃神。
“很相配的名字。他一定是个正直、无私、公正的人。”
明墨喃喃道。
如果不是,他不会死。
曲龄幽没有注意到明墨的恍惚。
她看着父亲的牌位,轻叹着点点头:“是的。若不然,百草堂和曲府其他产业不至于在他手上没落、面临倒闭。”
商人圆滑变通,太正直不是件好事。
后面明墨又跟曲龄幽说了不少话。
而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曲龄幽:“父亲他,是因为什么离世的?”
五年前,曲正植才四十多岁。
正当壮年的年纪。
“是病死的。”曲龄幽说:“父亲他身体一直很好,所以受了风寒时没当回事,以为很快就能好。结果——”
结果后来越来越严重,怎么吃药都不好,风邪入体,连咳嗽都带着血,只能不断地喝药,喝到整个曲府都是药味,喝到她一闻到那个味道隐约还有阴影。
“他是在一个霞光很美的黄昏离世的。”
曲龄幽看向窗外,“就跟现在的霞光差不多。”
她伸了伸手,虚虚地,似乎想抓住些什么,空空如也。
明墨上前,把她的手抓在掌心里,心里很乱。
曲龄幽没察觉出来曲正植死的异常。
那么,她应不应该告诉曲龄幽?
她做事很少优柔寡断,现在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害死曲父的真凶她已经杀了。
而和曲父的死有关的源头——
明墨垂眸,最后一个字都没说。
过了五年,曲龄幽提起来还是这么难过。
也许不说比较好。
她牵着曲龄幽的手出去。
曲龄幽看她,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偏她就是觉得,明墨忽然问起她的父亲有别的用意。
她不动声色,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
千余里外,大门紧闭、许久没人打扫因而显得破败的庭院里,再往内的黑暗里,有人压着声音正在说话。
“殿下,有明月楼的情报到。”那人恭敬把手里卷起来的纸递上去。
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伸过来接住,展开扫了一眼后,殿下面容不变。
“不过是些争风吃醋、过家家般的小事罢了。”她说。
“殿下,那段云鹤……”说话的人吞吞吐吐。
“段云鹤怎么了?”殿下问。
“段云鹤回归流云山庄后,派人大肆搜捕神教之人,说要肃清余孽。”又有人说话。
“她说肃清就肃清?”殿下依然平静:“明月楼没能做到的事,她也做不到。”
明月楼。
像是一颗石头投进湖水里,黑暗里十来人听到这三个字都变了脸色,其中相同的情绪,名为惧怕。
没人说话,四周静得可怕。
殿下忍不住笑了起来,“都那么久了,还怕呢?放心,她杀不到这里来。”
“是。殿下说得对。她现在可拿不起剑了。”有人附和。
殿下脸上的笑滞住。
换那人笑了:“她离死不远了。”
那人看着殿下的表情,很满意。
然后回到刚才的话题。
笑起来那人道:“段云鹤么?不用担心。尊者当初埋在流云山庄的钉子还在。他前几日跟我说,段云鹤体内的蛊还在。尊者当年的计划,还可以继续。”
“殿下放心,您只要照顾好尊者就行。段云鹤的事,属下会做得让您满意的。”他咬重满意两个字,笑着退下了。
十来人陆陆续续退下。
殿下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转身,走过长长的回廊,踏进一间屋子里。
满屋寂静,衬得那几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很明显。
床上那人满身大汗,身体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极为困难地在忍受着痛苦。
看起来就跟明墨的蛊躁动时差不多。
但她体内没有蛊,只有明墨二十岁时回敬的一掌。
殿下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画面越加明显。
彼时满身是血的女子提着长剑一路杀进来,杀到尊者面前时,她却弃了剑。
她拍来了一掌。
说那是她迟了五年的回礼。
“灵犀。”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看来,她脸上浮起一抹笑,并不因在弟子面前痛呼失态感到难为情。
“墓,有消息了吗?”她问出最关心的。
“快了。”殿下说:“已经又排除了两个地方,就剩最后两个地方了。”
“那就好。那就好。”尊者躺了回去,继续抽搐。
和明墨不同,明墨的蛊躁动起来隔着时间,不躁动时不会痛苦。
但床上的尊者无时无刻不在经历这种痛苦。
痛到这种地步,她还是没有自杀。
明墨只怕赌输了。
殿下想着,给床上人擦了汗后转身离开。
屋外霞光万道。
殿下把之前属下递上来的纸展开,目光定在“三日回门”四个字上。
纸上说的是在许州百草堂前的事。
她进屋,其实是想问尊者,蛊与蛊之间会不会互相影响?
但想来尊者不会回答她的。
她把那张纸捏碎,抬头看向天上霞光,缓缓露出一抹笑。
三日回门,指的是成亲后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