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鳗恋爱(42)
江其深说:“这不是你家餐桌上的防水桌布吗?”
“放心吧干净的,刚刚我亲自舔过一遍了。”
江其深想,杨不烦就是这样一个人,任何不快乐的事情,她转身就能忘。但又是为什么,临近分手那段时间,她又冷又封闭像块坚冰。
杨不烦仰面平躺,像个大扇子一样舒展开,嘴里咬着根草,舒舒服服叹口气。看着茂密的枣树枝叶簌簌翻动,中间的阳光渗透下来,像星星一样。
躺了会儿。
她突然说:“我小时候就爱爬树,而且从没有从树上摔下来过。”
“没有的话,那你脑子怎么这样了呢。”江其深说。
杨不烦扭过头,看他正用湿巾擦他要坐的那块地方,面无表情,很难相处。
这个事逼到底什么时候走,她想上厕所。她扭过头。
而江其深只是在琢磨一件事,陈勇。
怎么是陈勇?
他忍不住咀嚼这个庸俗无聊的名字,莫名其妙。
这时,老张突然发来了信息。
第二十章 :一点伤心小事
老张说他迷路了,找不到枣园,就先顺着之前的路回车上等。江其深说好,反正他马上也回去了。
快十二点了,蝉鸣阵阵,杨不烦从包里取出一包红桃粿,一杯过塑的鲜榨苦瓜汁,还有红色大水杯,这就是今天中午的午饭。
她拿出一小包一次性手套撕开,递给江其深:“红桃粿,我爸昨晚蒸的,可好吃了。你那什么眼神啊,别不识相,这可是我们潮汕非物质文化遗产。”
江其深看了看,这一坨已经没有形状的东西,竟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昨晚蒸的,还捂了一上午,这么热的天,大抵已经坏了。
他不饿,而且这种东西一看就全是糖分,要是吃一个,低血糖都能踢正步走到乌鲁木齐。
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他常年饮食干净,不吃这种东西。
杨不烦也知道,但还是把手套塞他手里,自己也戴上手套,从里面挑出一个模样更好的递给他。
“别琢磨了,等下羊过来,谁也吃不成。”
江其深若无其事地观察一番,坏是没坏,闻起来也不难闻,虽然不饿,但还是试探性地咬一口,再咬一口……
并且吃光了。
吃完望向远处的群羊,回味了一下,原来她爸爸还有这番手艺,这要是开餐厅的话,可能比养羊赚钱容易啊。
就是有点噎。
杨不烦好像能听懂他的心声,把那杯其貌不扬的苦瓜汁推过来,“去热气,消暑。”
她捧着红色大水杯,里面的冰水冒着丝丝白气,晃着脚。
江其深看她有得喝,便也不再推辞。
说实话滋味还行,清爽,不甜,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冰镇,热了。
杨不烦看他这幅优雅吃相,好像久违的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是不是有钱人也好奇穷人的生活?”
江其深面无表情道:“你好奇猪每天吃什么吗?”
杨不烦被侮辱到气急败坏,“我就该挖一坨羊屎给你吃。”
不知为什么江其深竟然笑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帮我找羊?”
“你借了公司35万,你的意思是,就算你的羊场经营不善,出了意外,对公司也没有任何损失,是吗?”
杨不烦啧啧,点钞机成精了。
把垃圾收拾好,装进包里后,杨不烦又平躺下来,像个大扇子一样自由舒展,翻滚两下,打个嗝,舒舒服服吼一声。
江其深跟杨不烦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属于天生多巴胺、5-羟色胺合成失衡,导致情绪调节障碍,对污垢细菌有强烈的焦虑厌恶,对快乐不易感。
他确实不是个容易快乐的人。
但人活一世,快不快乐又有多紧要?
“啊!!”
杨不烦突然叫一声,坐起来,摊开手掌,手上粘了泥,掌心赫然扎进去一根小小木刺,很深,一不留神就会断掉。
看吧,快乐的代价来了。
她伸手就要去拔,但那只手也全是泥,江其深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别动!”
他把她的手拿过来置在膝上,掸掉泥,两指掐住她掌心的肉,使劲往中间挤,轻松把刺拔了出来。
杨不烦龇牙咧嘴,刚刚刺没把她扎出血,硬生生被他掐出血了。
结果他还先嘴起她了。
“手伸那么长要进化啊?”
“不是,我拉伸一下准备提肛。”
“……跟你这种笨蛋过日子能把人治麻了。”江其深看着手上的泥,无奈,愠怒,焦躁。
杨不烦只得领着他去溪边洗手。
他洗完蹲在波光粼粼的水边,回头看她,蹙眉,“要我伺候你?”
杨不烦蹲下去。
洗了手回来,江其深再用湿巾擦手,又把她的手拽过来,酒精在伤口上蜇得生疼。
他还用力按住。
终于弄完。
江其深继续看这漫山遍野的羊,风从面上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蔚蓝的天空上坠着缓慢移动的云。
天与地之间的所有动向都尽收眼底,仿佛时间静止了,使得他放下防御与紧绷,竟忘了要立马往回走。
远处的羊群忽然在头羊的引领下齐齐望过来,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在找杨不烦,看到她之后又继续低头吃草,或卧或站。
倒是有那么几分通人性。
杨不烦躺下,大概开始晕碳了,昏昏欲睡,手摸到两片树叶,盖在眼睛上。
没来由的,她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江其深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就算在深圳不出差,回家也特别晚。杨不烦一度以为他出轨了,两人也没什么时间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