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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花鳗恋爱(62)

作者: 刘汽水 阅读记录

“别在这里自取其辱了,因为你不是在跟我竞争,你是在跟阳仔竞争,跟她的心志和意愿竞争,她是裁判也是对手,你斗得过她吗?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无论她跟我如何,她都不会选你啊。你有办法吗?”

“你他妈……”

……

两人的声音都只有对方听得见,在其他人眼里,他们的身体不断前倾,是一个仿佛要吻上去的姿态,将毕生直白的恶意都堆在脸上。

杨不烦说:“要不还是先不打疫苗了……”

“必须打!”

“必须打!”

两个男人回头,异口同声。

彼此都明白,真正的比赛开始了。

江其深接过老张递来的医用手套,戴好,跟着陈准并排进去。

出来时,一只无辜小羊被他们夹在中间,一人提着一只前蹄,羊跟人似的,直立着走了出来。

小羊不解但歪头傻乐。

陈准眼疾手快,学着杨不烦的动作,以人工保定法固定住羊,姿态利落。并立刻向杨不烦投去一瞥,求鼓励夸夸。

杨不烦笑眯眯竖起大拇指,给足了情绪价值:“学得好快。”

江其深暗自切齿不遑多让,拿了注射器,捉住羊耳朵,羊似乎能感受到空气里那种紧张危险的气氛,张着嘴“咩咩”叫起来。

手里是温热绵软的触感,呼吸间是小羊羔身上那种奇怪的奶味儿,还混着一些不明味道。

他想起刚刚那头羊边吃边拉的一幕,瞬间像被传染了裂头蚴似的,脑浆都沸腾了。

但看到杨不烦对那个蟑螂人笑,他绝不退缩。

他屏住呼吸,斜着针头,往羊脖子的三角区扎,但小羊特别紧张,不受控地尖叫起来。

陈准摁不住。

江其深嘲讽:“今天你坐狗那桌。”

江其深扎了五六下都没扎进去。

陈准反唇相讥:“我以为你纳鞋底呢。”

最后一下,针终于扎进去,小羊也不动了,一针打完,江其深沉默望向杨不烦。

杨不烦望天。

“这个打完还是不打了,你看看把它们吓的,羊要是有个工会,都得去上访。”杨不烦带着小羊回去,摸摸。

“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活儿,我在正好帮你干了,免得你平时太辛苦,我会心疼。”陈准说。

江其深骂了句脏话。

杨不烦腼腆笑,想了会儿说:“要不,帮我修一下羊蹄吧?”

下雨了。

雨大如泼,水线像鞭子一样抽打大地,望出去灰蒙一片,却漏不进一滴到这一方檐下,众人听着滴答声和咩咩声,觉得安全而温馨。

老张等人在檐下观雨,杨不烦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羊蹄的指甲长得很快,如果太长不修剪,它们走路会疼,而且容易藏污纳垢,导致羊蹄发炎变形,一整个烂掉。”

“所以,羊蹄一定要修剪。”

杨不烦抓来一只小羊,先以人工保定法钳制住羊,然后把它按倒,一手抓住两只前蹄,一手用修蹄钳飞快剪掉羊蹄上多余的指甲。

镜头拉近,杨不烦说:“羊的指甲就长在两边,中间是它的软垫,很好辨认。”

“我来,你也累一天了,休息会儿。”陈准说。

杨不烦含笑点头,把修蹄钳递出去,视线里忽然多出一只手,一把夺走修蹄钳。二人抬头,就看见一张阴沉的脸。

杨不烦只好去仓库里找另外的修蹄钳。

陈准起身和江其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胜负欲。

陈准摩拳擦掌,一定要赢。

江其深毫不示弱,势在必行。

“江总这么金贵,干不了农活儿的,要是公务繁忙可以先走,阳仔有我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你这么自信,那今天的活儿就你一个人干行不行。你别只是个说说场面话的草包,那我会认为你站在这里对我都是一种侮辱。”

圈里267头羊,除去羔子,再除去孕母羊和一些不需要修剪的羊,少说得有150头羊要剪蹄。除非是长了八只手的触手怪,不然一下午不可能干的完。

杨不烦拎着几把修蹄钳回来,看见两人又对上了。

其实他们倒没什么出格的言行,甚至还在微笑,然而那气氛很诡异,空气里仿佛匀出了两个无形分身正打得暴土扬烟。

看见杨不烦回来,两个男人利索地表演起来。

陈准把杨不烦一顿夸,哄得她心花怒放。

江其深则指挥若定,安排小刘等人也一起上阵修羊蹄。

下过雨的空气溽热,几只飞蝇扑着不干的翅膀低悬着。

小刘拖着一只在玩灯的小羊,拖不动,它还突然放了个屁,跟特么屎过期了一样。

小刘流泪了,妈妈,这是我大学毕业找的工作!

江其深和老张配合默契,一个按羊,一个剪羊蹄,一分钟就剪好一头。

江其深一身崭新的行头,有如雄性动物示爱时最光鲜的翎羽,却要在如泥潭的农活里争夺交配权,而此刻他内心的焦虑在行动上展现得一览无余。

生怕落后,生怕比输。

他憋着一口气,忍着脏忍着臭,都快把自己憋成忍者了,就是为了让杨不烦认清,她选的这个男的是男人中的败类,就算干农活儿也干不过他。

他江其深就算来乡下种地,也能包下十座山头在粤东片区成为三农销冠。

而陈准,看见江其深脚边堆满了战利品——羊那又脏又硬的指甲,神色也越来越扭曲,尤其是脚边这头羊还不听话,不断拱他。

他裤兜里揣了一瓶矿泉水,都没空喝一口,为了眼下的胜利,他一次又一次口干舌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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