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她上位(75)+番外
可是,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亲口对陈千野说一句喜欢。
命运真是捉弄人,人真是奇怪,等到彻底失去后,才会追悔莫及。
录音笔仿佛被摔坏了,反反复复、却又异常清晰的重复着那句话。
“姐姐,你自由了。”
“姐姐,你自由了。”
“姐姐,你自由了。”
一字一顿,如诉如泣,像一把刀子一样,把人的心脏绞的稀巴烂。
病房的门被人猛的打开了,医护人员冲过来按住宁浅。
宁浅已经没了理智,拼了命的挣扎着,拼了命的往外冲,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点什么。
“快给病号注射镇定剂!”
宁浅被人按着胳膊,惨白的皮肤上一阵刺痛,她嘶吼着,“我不要睡!我要陈千野!放开我!放开……”
药劲儿上来的很快,宁浅的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
宁浅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恍惚中,她觉得已经被世界抛弃了,不,不对,是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意面对残酷的世界。
她没有力气吃饭,没有力气下床,没有力气说话,甚至连闭上眼睛都觉得困难。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好像被按了加速键,她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明亮又黯淡,窗外的落叶绿了又黄,飘飘荡荡的落下来。
可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陈千野,这个世界就是万籁俱寂。
慢慢的,她的面前多了很多熟悉的人,小杨,黎宛,周谨言,她们或难过,或哭泣,或担忧,可她却想,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表情?
于他们而言,陈千野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她不想听,也不想看,只想沉沉的睡上一觉,闭上眼睛,陈千野就还在,他对她笑,亲昵的叫她姐姐。
天气渐渐的冷了,黎宛带着孩子过来了,她红着眼圈,坐在床边,慢慢的说着话。
宁浅木然的盯着病房的一处,仿佛把黎宛的话听进去了,又仿佛没有听进去。
“妈妈,宁姨姨这是怎么了。”
“乖,别说话。”
“可是宁姨姨看上去很不好。”
姐妹俩看着宁浅,眼里全是疑惑和担忧。
黎宛吸着鼻子,“小孩子懂什么,乖一点,别说话了。”
“噢……”
周谨言很快过来把孩子接走了,黎宛也跟着下了楼。
宁浅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慢慢的下床去了窗户旁边。
一窗之隔,周谨言正跟黎宛说着什么,最后依依不舍的亲了亲黎宛,姐妹俩也跟着亲了亲黎宛。
孩子……
孩子!
一瞬间,宁浅仿佛醒过来了似的,周围的一切都有了实质,所有的喧哗声全部都回来了。
对,那份报告她还没有拿,或许还有希望,或许她还能留下一丁点陈千野存在的痕迹。
宁浅又哭又笑,急切的往门口走。
一开门她就跟一个护士撞了个正着,那护士很着急,“宁小姐,您怎么下床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宁浅摇摇头,艰涩的说:“我要报告,我要那份报告。”
“什么报告,您说清楚一点。”
“我要报告,我要那份报告!”
宁浅情绪起伏的强烈,她只是重复着要那份报告,疯癫的样子吓得护士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正僵持着,黎宛出了电梯,她一看见情绪激愤的宁浅,急的赶紧过来了,“浅浅,你要什么报告,你说明白,你别着急,别着急好不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取报告,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宁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死死的抓住黎宛的手,“就是那个报告……”
黎宛弄明白了之后,赶紧让人去取。
等着报告送过来的时候,宁浅的精神气仿佛也都回来了似的,急切的要去收拾自己。
这当然是好事,可黎宛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不肯她自己一个人在卫生间。
宁浅露出来一个惨淡的笑,“宛宛,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即便这话说得真情意切,但黎宛还是守在了门口。
洗了把脸后,宁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僵住了。
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颓废没有血色的面孔,死寂浓重的黑眼圈,干裂惨白的嘴唇,憔悴黯然的神情,连长卷发都乱糟糟的,什么时候,她变成这样了?
宁浅终于明白为什么黎宛总是用一种忧心忡忡的眼神看她,镜子里的人,连她自己都认出来了。
宁浅仿佛被一棍子打醒了似的,不顾黎宛的诧异,一把关上卫生间的门,开了淋浴。
温热的水和眼泪混合在一起,如同决堤的闸,汹涌而出,那些积攒的很久的怨怼和痛苦,淅淅沥沥,连绵不绝,肆无忌惮的往下掉。
宁浅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嗓子干哑,浑身脱力,才把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
或许是经历了眼泪和热水的洗礼,镜子里的人清晰了很多,清明了很多,那些灰蒙蒙、遮盖着眼睛心灵的薄雾也如同被大雨洗刷般的褪去了。
宁浅撑着身体收拾好自己,然后开门了。
黎宛一直守在门口,一脸担忧,“浅浅,你还好吧?那份报告拿过来了。”
宁浅露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不起,这阵子让你担心了。”
她看着桌子上的那份报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毫不迟疑的拿过来拆开了。
报告单的首页写着很清楚——无妊娠反应。
真是残忍,给了希望却又剥夺。
宁浅无力的捂住了眼睛,只觉得灵魂好像被抽走了,现在只剩下了一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