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林文隽把另一个红酒杯摔在徐清榆的脚边。
Lacey闻声走进来问怎么了。
“抱歉,我不小心把酒杯打翻了。待会儿我来收拾。”徐清榆淡定地支开Lacey,待她走后,继续对林文隽说:“人要改变自己真的太难了。唯一庆幸的是,我还很年轻。你放心,我会好好修正自己,绝不重蹈你的覆辙。”
林文隽怒视儿子,不知他是何时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他身上的这股凌厉和傲慢比他当年更盛。他缓下心绪,挖苦他道:“你享受了我带给你的一切,拥有了现在的资源、人脉和学历,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都搞不定,所以就开始质疑我对你的培养,你不觉得自己太无知太狭隘了吗?”
“她普通与否,你没有资格评价。”
“你妈妈那种天真散漫的人能教出什么优秀的小孩,要不是你去到那个家,你这个妹妹怕是连她现在的大学都考不上。你喜欢她什么?她以后能带给你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借力于他人才能扶摇直上。当初你认为妈妈给不了你的东西,现在我继父正在十倍百倍的享有,他们夫妻俩这些年患难与共,感情深厚,裴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所以你是打算回去吃软饭?”林文隽低声蔑笑,“我不知道你喜欢你这个妹妹什么,这样一眼看到底的女孩子你竟然都驾驭不了,可见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你妈妈跟你继父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你顾好你自己,不必操心我的事情。”
“看来不太顺利。徐清榆,你瞧瞧你这幅样子,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去争取,年纪轻轻困在儿女私情里,还牵扯上伦理道德。祝你好运吧。希望下次我们见面,你还能有施舍我的底气。”
徐清榆不再浪费时间跟林文隽做口舌之斗。他擦掉地上的红酒渍,捡起那个掉落在地毯上的杯子后,起身离席。
走到外间,Lacey叫住他,问今晚裴希为什么没来。他随口替裴希找了个理由,Lacey惋惜地说:“我很喜欢她,希望我们有机会还能见面。”
“以后有时间,我会带她去多伦多看望你们和小宝宝。”徐清榆看一眼林文隽的方向,他正一个人站在窗边看暗下来的黄昏,他又对Lacey说:“孕期辛苦,你好好保养。我爸爸这两年过得不如意,有时心浮气躁,请你多担待。”
Lacey和他拥抱一下,“人生总是起起落落,他会好起来的,希望你也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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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裴希踏进徐清榆的卧室,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窗外的光线落进来,照亮了他的书桌,角落里摆着另一张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这一组拍摄于裴希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他家里一共摆了三张这样的合照,客厅的五斗柜上、书柜顶层和他的书桌上。
老裴挑的拍摄时间非常不讨巧,正是徐清榆彻底拒绝裴希的第二天。两个人刚经历了赤.裸又绝情的交心之旅,正式开始称呼对方为妹妹和哥哥,这种情形下,并不知晓他们是半路兄妹的摄像师让他们俩摆出亲兄妹的亲密姿势。
徐清榆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被迫弯起来的唇角像一把镰刀,拼命割断自己对他的身体依恋。那一刻她感到无比压抑,拍完立刻逃跑,之后一周都没再跟徐清榆打照面。
应羽嘉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打来视频通话,想探一探这兄妹俩的情况。看见裴希一个人在家,问徐清榆去哪儿了。
裴希:“不知道。”
“褚晗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应羽嘉顿了顿,又道:“那他俩很有可能一起去鬼混了。”
裴希正给自己做东西吃,清洗处理食材、切分、腌制……一切都井井有条。应羽嘉免费观赏一场厨艺大赏。
“你好像很会做饭啊。”应羽嘉诧异道。
“我一直都很会啊。”
“那为什么徐清榆总是一副怕你饿着自己的样子。找他有事,他就一句话——别烦我,我要给我妹做饭。”
“是,他给我做饭,还给我洗衣服。他可是个好哥哥啊。”裴希胡言乱语道。
应羽嘉关注点偏移,问:“他给你洗内衣吗?”
裴希对着手机屏幕歪一下头,“学姐,这些是付费内容。”
应羽嘉“切”了声,这时手机里传来有人进门的声音。
“靠,褚晗把你哥带回我这里了。”片刻后应羽嘉嫌弃地对裴希说,“两人去喝酒了。现在徐清榆赖在我家不肯走,说他无家可归。”
裴希想起徐清榆跟妈妈数落她的措辞,回应道:“他在跟我作呢。”
“作什么?”
裴希耸耸肩,“你们玩儿吧,我要煎东西了。”
“等等!”应羽嘉叫住裴希,“他总不能晚上住我这里吧,我可只有一张床。”
“他喝醉了?如果喝醉,给他找个酒店丢进去。”
应羽嘉问徐清榆:“你能自己去酒店吗?或者自己回家。”
“没钱住酒店……”徐清榆的声音很轻。
应羽嘉面无表情地看向手机屏幕里的裴希:“确认喝醉了,他竟然说他没钱。”
“为什么你们都不问我我爸破产的事?”徐清榆忽然很清醒地说。
应羽嘉怔住片刻,说:“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褚晗,你女朋友可真冷漠。”徐清榆打断她的话。
褚晗立刻接话道:“嘉嘉,他是真的没钱了。刚刚我跟他去过酒店了,他的信用卡都冻结了,储蓄卡里也只有几百块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