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不顺眼(152)
陈雾圆握住他的手,初中三年,她和陈平、何惜文的关系降至冰点,因为股份的事情,陈平与何惜文都极力想让她点头把股份让出来。
何惜文对她说,如果她不签字,家里就不会继续支持她上好学校,几十万一学期的私立学校她想都别想。
何惜文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温柔,陈雾圆不在乎,她无论是上国际学校还是上市一中都无所谓,那时候她只有一个危险又叛逆的想法。
你不让我好过,无所谓,反正你们想要的我也不会给你。
但她那时候每天放学回家,都特别希望有人能够陪着她。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钟在一直都在。
只要她当时在出校门的时候回下头,也许就能看到他。
她不是一个人走完的那段路,特别好。
陈雾圆心脏收紧,问道:“你当时怎么不来找我?”
钟在轻扯了下唇,不乐意了,说:“那我高一的时候给你送东西,你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
就不想他追自己,不想离十七中的校霸太近,他每次转过头自己都蹲下去假装系鞋带,疏远他,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出国。
钟在那时候会是什么想法呢,自己喜欢的人不理他,嫌他太烦。
陈雾圆眨了下眼,绵密的酸涩和后悔翻涌在心头,她别过头,低声说:“你应该来的。”
我会爱你的,因为我最初爱上你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是你。
钟在赶紧举手,哄她:“好了,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也如愿了,陈雾圆。”
钟在顿了下,又说:“我总要配得上你,才好和你见面。”
我不想以混混的角色接近你,爱你,我希望正大光明地和你站在一起,即使只有一瞬间,也特别如意。
陈雾圆一听他说起这些,鼻尖泛酸,钟在手搭在她肩膀上,带着她下楼:“好了,跟我一起回家?我做饭给你吃?”
他瞥了一眼陈雾圆,说:“你别哭,今天天气不错,你为了我也装的开心点。”
陈雾圆:“……”
陈雾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说了句:“你有病吧钟在。”
没打车,就这样走回家。
路上,陈雾圆问起他:“钟在,你是为了我才报市一中的吗?”
“不算,市一中离我打工的地方近。”
但省高离市一中也不算远,如果市一中离得近,那么省高应该离他打工的地方很近。
陈雾圆点点头,又问:“你中考为什么提前交卷,是为了来华源?”
“嗯……”
“说实话。”
“也不算,试卷写完了,我就交了,然后宋杰锋还没出来,我没地方去,就到华源看看。”
“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
……
“钟在,你知道我初中住在哪吗?”
“知道,金溪小区。”
“你去过。”
“去过,”钟在有点不耐烦了:“我朋友住那,我去和他喝酒。”
陈雾圆问:“谁?”
钟在没说话。
陈雾圆笑了下:“你就装吧。”
“……”
“钟在,”陈雾圆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慢慢地和他十指相握:“分班的时候我的物理书里夹了张纸,是你写的吧。”
“应该吧,不记得了。”
陈雾圆:“……”
“你能复述一遍给我听吗?”
钟在偏过头看她,陈雾圆的眼睛并不红,但睫毛眨得很快,她的手柔软的不可思议,但握在手里却存在感十足,钟在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骨骼挤在自己的手指中间。
路灯的光柔和明亮,在黑夜里延伸出连片的黄色光团,温度不高不低,连风吹过脸颊都十分舒适。
她的脚步声很轻,像静静流淌的河水擦过河面上柔韧柳枝时的声音。
钟在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了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宁静平和,他想未来的几十年就这样牵着陈雾圆的手悠闲的散步回家。
他可以做很多饭,一醒来会看到自己的爱人在身边,会微笑着看他,对他说不要害怕。
如果过的是这样的人生,活着好像也不错。
钟在还没说话,陈雾圆问:“二月四号,你还记得那一天吗!”
钟在说:“记得。”
陈雾圆说:“那天我和我妈吵架了。”
这是她第一次说自己的经历,钟在嗯了一声,手放在她后背,仿佛在支撑着她。
陈雾圆一直都没有向谁说过自己的事情,她曾经有一次想说,但最后还是没讲出来。
她朋友多,但大家似乎都只局限在吃饭送礼物这个普通好友的区间,没有谁能真的让陈雾圆毫无顾忌地开口说出自己的经历。
这并不是因为朋友不值得信赖,相反,陈雾圆觉得如果她对何净秋说出这些事情,可能何净秋会理解同情她。
但陈雾圆并不想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
似乎朋友之间一旦开始聊起伤痛、过去就代表着关系的更近一步,从单纯的朋友关系变成更深层次,能分担痛苦和秘密的闺蜜。
可是陈雾圆已经丧失了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她不太想承认这件事,因为一旦承认,就好像代表着她的性格确实受到了陈平跟何惜文的影响。
在不健全的家庭关系,陈雾圆学到的更多是算计和警惕,她必须无时不刻保持清醒,防止自己被何惜文与陈平的亲情陷阱所欺骗。
在亲情里受到的伤害让她身心俱疲,陈雾圆没有精力再去交朋友了。
她有时候甚至恐惧和朋友交心,在和朋友交谈时陈雾圆会无可避免的想起,也许有一天她们会分开,也许自己的秘密对别人来说只是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