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帝姬凶残[宋朝](148)+番外
“此事朕知道了,朕自有定论,你回去吧。”说到这里,赵芫总算明白了,黄潜善是为了党争来的,以党争之名攻讦韩离素。
“官家…!”黄潜善没想到赵官家的态度竟会如此淡定,但凡读过点书的人都该知道王安石和苏轼的罪名啊。
“回去吧。”赵芫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摆摆手,摆明不愿意再听他说话了,旁边的内侍官走过来请黄相公退出去,黄潜善只好憋屈地拂袖离开。走在半路上,还在阴沉沉地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达到给韩离素上眼药的目的,应当有的吧,只要赵官家升起一丁点的疑虑,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这个时期的文人们对王安石和苏轼等人的评价多为负面的,因为王苏等人为了变革,不仅仅触动了世家贵族的蛋糕,还大力抨击一直以来统治官场的思想体系,对比旧学,他的新学主张实事求是、学以致用、理论与实际结合等思想,与传统道学(儒学/理学)家们主张的“内圣”是有极大冲突的。
举个例子,当年神宗逛花园时见到花朵鲜艳美丽于是摘了一支下来,被旧学的官员谏言不该摘花,因为违反了天地人的道德理法,神宗人为摘了这朵花会引起天地元气的变化,而引发蝴蝶效应,带来更大的坏处。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王安石面前,他大约会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花可以使人心情愉悦已经产生了好的作用’‘花就是用来欣赏的’之类话语。
当然这个故事赵芫并没有看过,具体也不了解新学与旧学究竟如何势不两立,但她觉得这些被士大夫们视为使命的问题,在她这里根本不需要纠结,一切对民生发展有用的学说都可以用,从现代来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务实。
不过今天黄潜善的话给她提了醒,读书人们对学派理念的执着已经严重影响了国家运转发展,趋近与宗教之间的对立,这一点必须得改变才行。
想从源头改变恐怕很难,因为赵芫很确定自己肯定辩论不过那些学识渊博很会辩论的学派大佬们,绝不可能令他们改变自己的学说。那就只好另辟蹊径,以皇权重开一条赛道来。
赵芫思考着,提笔在纸上嗖嗖嗖写下大致的想法,朱娘等内侍官在一旁小心地观望着,不知她们官家又在下什么重大决定。
嗯,强行推行新的学说肯定不会成功,神宗和王安石就是经典失败案例。不过来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下令全国各家学派将自己学说中可以用来提高百姓道德认知、农业产量、商贸收入、器械军械创新能力等等的‘有益’部分提取出来上交给朝廷,用以编撰新科举的新科目。
这个政令肯定会引发各派之间的争执,但赵芫要的是结果,只要在结果上真实可用,就可以入课纲里。想要发扬壮大自己的学说,就给我多研究有用的理论知识!
你的学说里注重道德,就给我好好编写道德方面的学术论文,你的学说里有能提高农产品产量的学说就给我把这部分专精专研,别来什么‘道德可以提高农产品产量’‘农产品产量是上天定的不可以人为改变’,直接给打回去重写,写到皇帝满意为止。
现在做什么事都很急,隔日议事时,赵芫就将这事交给了宰执们去执行,并特别提醒这道命令为的是发展一切可以发展的力量用以抗金,言外之意,朕并非针对各家学派,没有搞新学旧学的意思,你们别给朕内斗,都好好发展实际力量打外敌去。
尽管赵芫表达得很清楚了,但收到这样一份政令的宰执们依然私下里开了场小会议,这场小会议上,两省的大佬们都坐到了一起,无外乎就是深度探讨赵官家颁布的这道政令的深意。
“官家虽没有明着说,但看这做法,与神宗时的新党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处啊。”尚书左丞宇文虚中翻看着手中的折子,思索说道,“真这么实施下去,难免会引起和神宗时一样的动乱来。”
尚书右丞朱胜非的想法与他一样,接过折子时愁眉苦脸,“可是官家如今独断朝纲,这道政令发布的时候根本没与我等商议过,现在要反对也来不及了。”
中书侍郎陈过庭说:“我倒不觉得应当如此悲观,官家今年虚岁才十三,对新学旧学究竟是什么都不一定了解的清清楚楚,叫各个学派们将有用之学说献上来,应该真的只是为了发展农业、商贸和军械,为了北伐收复失地而已。”
“如果只是为了北伐,倒没什么可担忧的。怕就怕有人借着官家的政令实行学术党争之事,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到时候天下大乱怎么办。”同知枢密院事聂昌说,他将折子递回到参政知事张叔夜的手中,仔细望着张叔夜和李纲的神情,想观察这两位官家心腹的态度。
被众人盯着的张叔夜看也没看,就将折子还到李纲的手里,然后闭目养神起来,“我与聂相公的观点一样,官家一心抗金,对学术之争理应没有多少了解。单论这道政令,如果真的能集结众学说的精华,为朝廷所用,定然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张相公说的在理,可却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啊。”宇文虚中的表情微微阴沉,“一旦上交到朝廷上来的学说里有外道之说被官家重用了,那现如今的正统学说地位必然受到挑战,到时候新学旧学之争就会天然形成。”
朱胜非也说:“我等正统学说的理念到时候会被官家摒弃,影响的是天下学子的大事,更影响了教化万民的重任,不能等闲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