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帝姬凶残[宋朝](175)+番外
“官家这是缺钱打仗了。”殿中御史王时雍摸着胡子,推测道。
“哼。”黄潜善不忿,身体朝对方倾斜,声音微不可闻,“蛮夷无非就是想要利益,给岁币不就能解决。非要和金人打仗,穷兵黩武!意气用事!还不许人反对。我看她为了打仗,日后还有得折腾大家。”
听见上司议论这个,王时雍连忙制止,手指暗暗指向身后。
两人身后,正跟随着其他的殿中御史,此时都茫然地望着会过头来的二人,看来是没听见黄中丞的逆反言论的。不过他们显然听见二人牵头的对话,殿中御史徐司朗快走几步,上前来,加入两人的对话,姿态恭敬极了,“两位相公,我从地方上来的时间不长,对国家大局的了解甚少。方才两位相公说盐茶等产业属于上官私产,竟是如此吗?下官不明白,这几项本来该由官府经营啊。”
徐司朗此人,是官家在兴仁府阵前登基时,提拔到身边的御史,黄潜善调查过此人,阿谀奉承之辈,只不过在赵官家登基时站对了队伍而已。他揣起双手,不咸不淡地嘲道:“官府经营,不就是上官们的私产吗。若没有上官们派专人看顾,这些产业哪里能赚得到这么多银钱。当年太上皇帝的吃穿用度,奢靡无比,哪个是皇室私库能供养得起的?可都得靠朱勔、蔡公相这些个上官经营有道,才能勉强维持住。”
“黄相公言之有理!”徐司朗连连点头,从表情上看,他是很赞同这番言论的,紧接着便露出了愤慨之色,“那官家现在想查手经营之事,岂不是卸磨杀驴,抢夺官员私产。真是太不应当了!明日小朝会,我定要上折子劝说官家!”
见他如此愤然,黄潜善脸上的疏远收起几分,颇有些关切地说:“此事你不要冲动而行,我等需要先和诸位相公通气,商讨出个应对之策,再拿到朝廷上讨论。”
说到底,本就是朝廷官营,国有资产,被某些人霸占为私产罢了。徐司朗脸上依旧愤愤不平,口中唯唯诺诺,心里则冷笑连连。他作为坚定不移的保皇党,可不会和这群蠢货一样,将当今官家看作和太上道君皇帝一样昏聩愚蠢的人。
倒不是他徐司朗有多正直不阿,而是亲身经历过兴仁府红袍加身、阵前登基之夜,明白当今官家是个手段不得了的皇帝。用独断乾坤、心狠手辣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他深信与赵芫作对的人,下场绝对不会比那日被迫撞死在兴仁府府衙大门柱子上的官员强多少。
于是黄潜善、王时雍等人在下朝后说了哪些话,见了哪些官员,最后都被徐司朗写成了秘密奏折,呈送给了赵官家。
“黄潜善说要找大臣一起通气?”
“是,下臣亲耳所闻!”
少年官家看完折子,合在手里把玩一样敲着手心,不发一语,徐司朗悄悄抬眼,那道朱红的身影半边隐没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忽然,烛火晃动,官家温和的嗓音复而响起:“此事朕心中有数了,你继续跟在御史中丞的身边,为朕查探他在宫内外的党朋究竟有哪些人。”
官家不打算阻止黄潜善的阴谋吗?徐司朗不解,如果黄潜善成功联合群臣,对官家未来的计划肯定会产生极大的阻力。
徐司朗带着满腹为君分忧的沉重心情退了出去。
欲要让其亡,必先令其狂。不给这群从徽宗时留下来的老臣们作妖的机会,她又怎么能翦除掉中枢当中生长得不合适的那部分。
整个大宋经商的风气从上至下,所有官员家中都在做生意,这个体系太庞大,想一下子切断是行不通的。
但赵芫必须给这群人上一把锁,该碰的不该碰的,要划清界限。越界者,死。
这个界限,就是大宋律例。侵吞国家资产,在宋太祖时期的宋律中,便是无可争议的死罪。朝廷产业、兵丁、税收,都属于国家财产。
倒不是赵芫急功近利,想将百年来所有赵官家没能解决的弊端自己刚刚登基就彻底解决掉,而是北面抗金等不及徐徐图之或连根拔起。
只能杀鸡儆猴,尽量收回一部分的国有产业,先用于支援抗战。
赵芫面无表情地低声自语,“刘光世啊刘光世,你可千万不要令朕失望。”做不到将功抵过,就只能当被杀的公鸡。
“吴俞,高宪昌几人到了何处?”
守在殿内毫无存在感的殿前司都指挥使突然有了存在感,“高宪昌,周宣之,叶挺已经分别到达北面商盟和南面商盟的总部所在,化身粮商开始做事了。”
“嗯。”知道这几人的行事顺利,赵芫也就放心了。官员经商不择手段,可以用律法钳制住,但民间商会里的苟且,却还得从民间着手解决。这件事急不得,慢慢来,迟早一个一个都给她好好做人。
赵官家坐在烛火下,继续批阅每日从全国各地呈上来的奏折。
吴俞沉默地退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当值。只不过时而瞥向上首的官家时,会忍不住想,官家登基以后,变得沉稳了,往日的什么事都用拳头解决的武德帝姬如今也会收敛锋芒,以手段治手段。
仿佛曾经游离在游戏规则之外的人,突然领悟,并加入了这场以国家为棋盘的看不见血的游戏。
一种无言的惊惧悄然在这位陪伴了赵芫十年之久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心头浮现,他垂下眼,姿态更加恭敬。
十一月二十日,江宁府,扬州城。
扮作粮商的高宪昌通过打点,得知了南方商会的副会长焦宗文要去百花园私会红颜知己,于是准备好行头,带上家丁大摇大摆地进了遍地是美人的江南园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