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权臣被迫榻上欢(30)
沈父目光灼灼,棋局胜负已定,无需再多言,只是多年不见,印象中稚嫩的脸庞早早换了模样。
这孩子变了不少,更为成熟了些,稳重倒是谈不上,如今少年眸中依旧是毫无掩饰的得意,在外一番历练,也只是双眼深邃许多,只是眼神太单纯,心中所想所念都表现在脸上,入不了朝堂,性子过傲,怕是也不屑入朝。
沈父点了点头,放下黑子准备认输,唇角牵动,声音未发出来,却匆忙慌张赶来参报的侍卫打断。
“侯爷,小侯爷,怀仁小公子不见了。”
来人未经通报,闯了进来,神色怪异紧张,格外急躁地说道。
沈晗昱眼神冷冷地落在堂内坐着的容貌于他相同的清俊少年身上,眼角泛红,袖口中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
他如何不记得今日的变故,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再一次落在他的耳畔,相同的棋盘,这副场景,靖远侯府的这次变故,他一辈子不会忘,也不敢忘。
是他的心软不成熟,造成了靖远侯府的重创。
可那次谋杀中,死去的只有他的父亲,既定的结局,沈晗昱早早知晓,眼角不知何时蓄满泪水,视线落在沈父身上,有几分模糊。
沈父脸上大变,脸色沉闷,压了压唇角,厉声问道,“他何时走丢的?”
“方才……下人去屋里寻人,没见到小公子的身影。”
堂内少年毫不在意,掸了掸鲜衣,此刻心志仍是白纸,那时候的他太过轻狂,不懂人心险恶难测,对朝中波谲云诡也一概不知。
都城这些惨绝人寰的暗杀谋杀尚且如此,更遑论楚宫内。
“不必担心,许是沈怀仁贪玩,适才躲开你们,出了府,何必如此担忧?”
沈晗昱看着一幕幕熟悉的画面,父亲的句句嘱咐,他如鲠在喉。
“晗昱,你年岁尚浅,帝王心,最难猜,就怕是你此番走不出这楚国了。”
………
“罢了。”沈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安排道,“你领靖远侯府的精兵,前去寻找怀仁的下落,我在府内处理些事情,稍后便到。”
寻找沈怀仁的过程,沈晗昱不觉有他,少年心性的他未经人事,心肠太软。
便被一个瘦弱的小孩困住了寻人的步伐,那小孩眼神落寞,跪在他的脚边,拽着他的衣服,泪水烫在他的脚踝处,“哥哥,救我母亲,求求你。”
沈晗昱如同旁观者,可脑海中无由地浮现出父亲的尸体倒在靖远侯府中,他紧闭双目,唇角发紫,无论他如何都无济于事。
此刻立在两人身旁,见其不顾其他,上前搭救,双眼猩红,内心翻腾着酸涩,却是不断地质问。
沈晗昱你的脚步为什么会被困住?
你不仅没救下你的幼弟,连累你幼弟受伤受辱,还累及整个靖远侯府。
因为你的心软,因为你的处事。
若不是你,你父亲怎么会在靖远侯府被贼人杀害。
你是凶手,你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沈晗昱眼前的画面一转,是沈怀仁被捆绑扔在地上,不停地掉着眼泪,声音发颤,不时地低声喃喃道,“哥哥,救我。”
救我。
第19章
“沈晗昱,你一定会没事的,以后我不会逼你了。”
谢临砚某种蓄满不明的情绪,双眼泛红,小心擦去他头上的薄汗,摩挲着他额间的碎发,无奈又阴郁地低声喃喃道。
“我不想放你走,不想放手,可……你若真是次次以命相逼,我又该如何?我又能撑到几时?这样的好运气又有几回?会不会就有一次,我彻底抓不到你。”
沈晗昱睫毛微微颤动,掩在褥子中的手指微微曲起。
谢临砚清楚地看着沈晗昱的动作,落寞的眼神瞬间清亮起来,唇角不自觉地牵动,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你醒了?”
“你是谁?”
沈晗昱适才醒来,喉咙有些沙哑,声音又低又模糊,谢临砚只当喉咙干涩,起身将一旁的茶盏递给床榻上的男子。
“滚出去。”
沈晗昱声音冷淡,打量完这全然陌生的寝殿四周,尚不清楚身处在何地,视线落在讨好的男人身上,脸色僵硬,又重复问了一遍,“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
谢临砚后退几步,让出一条路来,不确定地看着从床榻上下来的男子,眼神有几分茫然,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声音低了低,神色委屈,无措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
对于面前陌生男子愚蠢的试探动作,沈晗昱是一脸不屑,微微昂着头,冷笑,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说道,“我不是傻子。”
“嗯……对……我知道。”
沈晗昱之前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失忆这样荒诞的事来,如此看来,竟是真的,谢临砚收回双手,内心五味杂陈。
沈晗昱不是忘了重回楚宫发生的重重错事,而是完全不记得他了。
谢临砚怔在原地,愣愣地瞧着他的面庞。
他该高兴吗?沈晗昱将一切都忘了,第一个见他的人是他,现在他完全可以告诉沈晗昱,他是楚宫的皇后,他们两人很相爱。
视线目不转盯,饱含热烈的眼神,眼神像极了话本中被抛弃的妻子,沈晗昱自然没法忽视眼前这个男人泫然若泣的可怜模样。
这人身上衣服华贵,沈晗昱猜想许是某个二世祖,亦或是都城他未曾见过的贵族,眼中藏着复杂的内疚之色,仅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他在路上搭救的,而自己身上的这些乌青淤青也是为了救他才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