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城(140)
她拦在陆听澜身前,搭手福了福身:“义兄,您是要去寻七嫂吗?”
杨莺时手指紧握声音颤抖,陆听澜一眼就看出她在紧张,若无其事地应了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七嫂嫂在离台赏梅,我才从那儿回来,这梅园太大,我带您过去吧。”
陆听澜眸光一黯,杨莺时是只身回来的,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贴身丫鬟放着自己的主子不管,还是与荣茵有关。
陈冲看出了不对劲,低声问道:“七爷?”
“无妨,跟过去看看。”陆听澜率先向离台走去。
荣茵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齐天扬,他当日不是就回京城了吗?何时又来的?凉亭不大,怔愣间两人之间仅几步之遥,荣茵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
齐天扬叹了口气停住:“外面风大,你进来吧,当心着凉,你忘了你最经不得风吹的?”
熟稔的语气让荣茵皱起了眉头:“出来也有一段时间,我该回去了。”
如此避之不及,齐天扬喉头发苦:“你慌什么,这里没有人来,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荣茵转身就走。
“你不是在查荣二叔与泰兴商行的事吗?我都知道,你进来,我告诉你。”齐天扬叫住她。
荣茵顿住,转过身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齐天扬苦笑:“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进来我们慢慢说,如今你连信都不信我了吗?我何曾骗过你。”
琴书害怕地看着荣茵,小声道:“夫人,我们还是走吧。”
苏槐努力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时间拖得越长变数越大。荣茵想了想,齐天扬确实没有理由骗她,他身居官场,能查到的东西比苏槐多多了。
她看了眼四周,对着琴书道:“你去西边的石梯口守着,看见有人来就大声咳嗽。”东边有齐天扬的小厮昌吉在,若是来人应该可以及时躲开。
凉亭里的光线并不好,竹编的矮桌上落满了灰,有一个歪倒的白瓷瓶,里面还插着已经干枯了的梅花枝条。荣茵站在靠近门扇的位置,不肯再往前:“你怎么知道二叔与泰兴商行的事?”
“你……”齐天扬顿了一下,看着已经脱下拿在手里的大氅,放弃了给她披上的念头,无力地垂下手,“你在陆府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荣茵有些着恼:“你说过不会骗我的,若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们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齐天扬见她又要走,来不及多想冲上去先她一步关上了门,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我骗你甚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陆府有没有受委屈,你如实告诉我,荣二叔的事我自然也会说出来。”情急之下,齐天扬用了十足的力气,荣茵一下子就跌倒在他的怀中。
看不到她的时候,齐天扬觉得自己还能忍受,可见了面她的疏离成为了点燃思念的怒火,烧光了他的理智。齐天扬用力的钳住她,俯下头去。
荣茵稳住身子,抬眸看到近在咫尺的薄唇,大惊失色,他怎么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还拉住她的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门紧锁,屋外还守着丫鬟小厮,任谁看了都要多想,她将名声尽毁被世人唾骂。
荣茵用力反抗,他却越握越紧,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拉门栓,低声斥道:“你疯了,快松手。”
陆听澜沉默地跟在杨莺时后边,快到离台时,绿荷从一棵粗壮的梅花树后跑了出来,对着二人行礼,抬起头脸色通红,兴奋地对着杨莺时点头。
杨莺时低头一笑,脚步愈发快了。
穿过几株梅树,离台的石阶前立着一个小厮,他也看到了几人,似乎很吃惊的样子,随即就要往石阶上走。杨莺时出声叫住了他:“你是齐少卿的长随吧,见着我们跑什么呢?”
昌吉被绿荷拖住,脱不开身,只能抬头朝着凉亭的方向大喊:“小的见过陆阁老,我家主子赏梅走累了,来凉亭歇歇脚。”
杨莺时回头笑着对陆听澜道:“义兄,齐少卿还没走呢,先前他就跟七嫂在此处赏梅。原先就听说他与七嫂青梅竹马,交情甚笃,看来所言非虚,说了这么久的话都还没够。”
昌吉的声音传到了凉亭里,荣茵心里一惊,七爷怎么这时过来了!齐天扬突然生变,二人现在的情形简直百口莫辩,七爷看见了又会怎么想她?荣茵急得低下头一口咬在齐天扬的手腕上,很快就尝到一丝血腥味。
齐天扬吃痛清醒过来,松开了钳住她的手。
陆听澜和杨莺时此刻已经登上了石阶,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荣茵得了自由立即奔向西面的海棠窗,用力一推,却被封住了,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让开,让我来。”齐天扬上前“咔嚓”一声,踹开了海棠窗。
陆听澜和杨莺时走到门前,看到紧紧关着的门,杨莺时更是止不住的兴奋,她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凉亭里二人是如何的衣衫不整了。
她朝身旁看了眼,绿荷心领神会,要上前推门,昌吉却快速闪到门前挡住:“你做什么,不要打扰我家大人休息。”
正是紧要的关头,再迟一些,两人的衣服都要穿好了。绿荷不顾规矩推搡他:“你青口白牙胡咧什么,七老爷是来找七夫人的,还不让开。”
“陈冲。”一直沉默的陆听澜突然开口,“将所有人都带下离台。”
“是。”陈冲早就想动手了,杨莺时主仆这一出戏明摆着是针对七夫人。
“义兄?”杨莺时不敢置信,就差最后一步了,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奋力跑到门前,刚伸开手准备推门,“吱呀”一声,门却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