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绝色(183)
如今她靠着才学,在几个大户人家里教书,已经能奉养双亲,*并且日子也还能够自给自足,在长安城外不远过得下去。
她本来想再闯出一些名堂来去见陈姑娘,不想突然遇到了翟佳和凤五儿,一听是和陈姑娘家人有关的大事,更兼是国难当头的大义之事,凤五儿讲明后,她和爹娘便遮藏了他们,并保护好传国玉玺。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韦史大喜,一听原因,对自己那位儿媳妇更是赞不绝口,卢夫人因知崔灯霓的过往种种,假象消去,虽无过分情绪表露,但也能做到不提过往,从此真心认可了这位儿子非她不可的儿媳。对此,陈绾月只是微微一笑,心想这样就足够。
毕竟世上甘愿付出真心的能有几人?正如韦延清曾告诉过她的那些话,她也就明白了,对于家人来说,和睦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至于其他宝藏,韦延清会毫无保留地给她。
什么是家,这个问题她曾不止想过一次。
然而当韦史称赞,卢夫人认可,她却能做到心平气和对待,并且无私回以真心的时候,家的概念也在她心中忽然跳出迷雾花丛清晰起来。
有一棵树,终于在心里落地生根。
在这棵树还是幼苗的时候,老夫人呵护过,姊妹们甚至是霓姐姐也呵护过,还有儿时韦伯父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卢夫人喜欢抱她……不计其数,这些汇集起来,在韦延清为自己撑起的保护中茁壮成长。
灌溉、除虫、修剪。
他精心又细致地呵护她长大,从绾妹妹,到妻子。
到如今,她终于再次拥有了真正的家,即使过程曲折。
他们是在她意识到这一转变后的又一年春日成婚的。
那一天红绸挂满秦王府,太后陪她说了好久的话,好在老人家身体还康健,众人也就不去催促,还有绮罗明珠和凝香三个,也来婚房陪她坐了一会,再然后是卢夫人。
出嫁前一天,她娘家的嫁妆,由太后一手承办,出嫁前的事宜,卢夫人也只字不提地满面欢喜,默默作她娘家的人过了一切该走的流程,还有杜姨妈。
最近景王一直在殷勤追逐,杜杳索性也借口有喜事来常来这边,只是照景王的架势下去,迟早会俘获芳心,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他有能耐,追回了感情,那是他们夫妻共同的福气。太后娘娘她们是这么说的。
那天卢太妃和晋王等也来贺喜了,大喜之日,众人没有不冰释前嫌的道理。
崔琛和钱乙别无二话,只借着喜酒醉个七八分,向韦延清道:“咱们是兄弟,可我当日却不信你,惭愧。”
韦延清也不计较,笑一笑,恩怨消,他们十六个人连同长生再一次聚在了一起。同样的,仿佛仍旧是他和钱乙关系最好,他们大抵是天生就注定的朋友。
只是京鉴馆却不在了。
他们没一个人为此感到怀念,谁都在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洞房春后,陈绾月忽然想起儿时她们一起建的诗社,京游台。
如今也已都不在了。
花相因花相因,缘因而起,缘因而散,只留下如花般美好的往事回忆。
六栖子,谁还栖居在荷花清、海棠红、菊花香?大抵都卧在花相因里栖年等候,不眠不休。
她们谁也没再提及去重建,只因少了两个人,剩下的要么嫁了人,要么已经嫁了人,或是忙于事务,平日里很难聚在一起。
儿时的霓姐姐不在了,凝香因为窦群玉之死,也坚持要去道观住上几年。这是少了两个人。
绮罗尚在重觅夫婿,明珠与苏成孚喜结姻缘,而崔葳蕤与宇文泰和离之后,心灰意冷,看淡风月,也进了浩瀚书堂助陈义一臂之力,共兴学理。杜杳忙于管理王府,也不常外出,只闲来无事来看一看她,说上一些心里话。
她又向忍冬推荐了浩瀚书堂,好让她能有更好的发展,忍冬不负众望,靠着自身的才学积淀在浩瀚书堂当起了正式的女夫子,并且没有忘本,如约回家乡完成了与那老爷的约定,然后返回长安,尽心侍奉父母,培育栋梁,找寻意义。
当然,这都是后话。
范动与张仲辅等人都归顺朝廷,还有魏道士等,再远些,还有杨伯登等人,一时之间,这些人和朝廷先时就有的能臣良将犹如浩瀚星河,照亮着誉朝殿堂,辉煌庄严,壮阔盛大。
最后登基的人,是景王。
韦延清并没有因功绩威望而选择做皇帝,却也不逆天而行刻意远离已有的一切,只是闲来和可爱的王妃嬉戏玩耍,忙时有贤惠的妻子添茶擦汗。
日子舒舒服服过了这么短短几月,皇帝忽然闹着要传位,口口声声说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的头脑根本不适合做皇帝,且近日又追皇后追得紧,就快成了。与其让他治理,倒不如让延清继位,发挥文武栋梁的才能,不辜负其智谋胸怀。
何况他也有考量,也是个识趣之人。
延清不争不抢,是因大哥继位合情合理,天下也没有非议,但他就坐的稳吗?
朝中能堪大用的忠臣,多半是随韦延清一起厮杀到今日,而不是他,便是他们尽心尽力辅佐,难道他们就能为延清甘心?他可是知道,从延清暗中筹谋匡复时,他们就跟着他出谋划策了。
韦慎远是个明白人,心甘情愿让出这位子。
韦史正安安稳稳做着太上皇,享祖孙天伦之乐,忽听这一消息,倒也没多大震惊。他又何尝不是同出一理?这才来做了太上皇。但慎远想必和他想的一样,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对儿子弟弟有隔阂,恰正是因父子亲爱,兄友弟恭才能做出这个选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