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绝色(2)
柳氏忙行谢礼:“老妪谢过姑娘惦念。”
......
距城门三里地。
柳氏探头张望,待看清不远处那一队威风凌凌的高头大马,忙让车夫停了车,独自从车上跳下。吉祥留下守车。
脚一沾地,柳氏先是爱惜踩了两脚。看定那起贵人,柳氏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绛麾高扬,很好认。为首的一头骏马上,白衣公子手握缰绳背脊挺正,两腿夹住肥壮马匹,黑色靴筒与红丝拂相得益彰。骏马晃动间,屁股上缀的铜本叶“叮当”作响。
柳氏余光瞥去,又低头快走。
白衣公子飞快下马,恭恭敬敬冲她行了一礼。旁人若是见了,许会觉得好笑,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爷,在给一个乞丐老媪行礼。
显而易见,场面太过滑稽。
柳氏脸微微泛红。韦府随行来接的家下人却都仿佛无所察觉,各自严肃,没表现出来一丝想笑的意思。柳氏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曾几何时,他们大将军府,也是这般彬彬有礼,无论贫贱还是贵人,只要是贵客便不差分毫。
“你就是柳嬷嬷?”
“慎大爷安。”
韦慎远目光上下一扫,笑道:“前朝的陈大将军为国捐躯,忠烈果决。当今圣上优礼天下,隆恩浩荡,为陈大将军盖了庙,又追封称号,晚辈敬表不已。”
他稍稍低身,诚心再作一揖。
“为今妹妹不远万里而来,家父命我亲去江南接待,本是车辆小厮都安插完备,未起行却收到信说妹妹身体抱恙,待养好些再自行启程,我也就不作勉强,只在这长安城边接应。”
韦慎远弯了弯唇,“不知妹妹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柳氏草草回了,领韦慎远前去隔帘见过。
进城门时,韦慎远坐在马上,回头提议:“妹妹一路辛苦,想是不及用膳,早已腹中饥馁,城中有一酒店,歇歇再回家中,也算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半晌,轿子中传出轻缓柔弱的回应。
“多谢大哥哥。”
韦慎远是韦府老大,听过不少姊妹唤他“大哥哥”。唯独这回他却停了两个呼吸,暗想,这个妹妹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分明是杨梅般香清色美的嗓儿,偏有几分虚弱。
韦慎远一笑,修长手指又缠紧一圈缰绳。队伍行进的速度更慢了:“适逢元宵节,府中人多热闹,妹妹现在去了,反不能得片刻安静。尤其是我那三妹妹,最喜灯谜欢闹,还不如在酒店歇够了再去。”
空气有片刻的冷静。
直到“京鉴馆”的牌名出现,柳氏眼看快成定局,眼珠子急忙悄转,欲出声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大哥哥,”轿子中的人儿轻轻唤了句,待车马停稳,里面的人走下来,在韦慎远身旁站定,红唇轻启,“费心了。”
韦慎远心中的一丝不满骤然消散。
他本就没多在意。可当轿子中的姑娘出现,他突然觉得,在意在意也无妨,好歹,能见到如此惊艳佳人冲他一笑,行窈窕之礼。
不亏。
“妹妹请。”韦慎远温声恭邀,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不该在此时表现出来的微小失态,忙不动声色收敛进眼皮,将人请进富丽堂皇的酒店里去。
他自己则是在门口回思一番,喊过身边小厮吩咐几句,才快步追进去。
韦慎远要了间二楼大房。他站在栏杆外等待房中的人收拾,偶尔和小厮们胡闹。因今日办正事,他看中了一个舞女,只叫大管事安排了,明晚他再来。
大管事为难道:“凭大爷何时要人都可,只明晚不可呢。”
韦慎远面上不悦,睨那白面管事一眼,负手冷笑:“我却是不明白‘不可’两字是何道理,只瞧你懂不懂事罢了。”
“诶呦,大爷着实冤枉小的呐!”管事连连作辑,顾及韦慎远是那位的亲兄弟,无奈解释出来,“明晚上二爷他们要在咱们馆中办生辰宴,点名要葵花去,小的这不是念及您对二爷的手足之情,才不敢擅作主张嘛。”
韦慎远脸色一沉。
完蛋。大管事虎躯一震,头上吼声严厉:“胡闹!”
大管事吓死了。
“以后再见延清来,只把这京鉴馆的大门副门一应偏门都给我锁死了!赔的钱数往我账上算就是,这里岂是他该来的?”
说了这句,还不解气,韦慎远着实火大:“你且悄悄告诉我,他点过几次?敢有一个,待回了府上,定要老爷抄起家法,狠狠甩他一杖!”
直到听了这般猛话,大管事心惊肉跳,这才忙赔笑道:“大爷放一百个心,二爷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纯洁又无暇,保管还是个没开过荤的正经儿男人。”
韦慎远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将腿扫去。
大管事“诶呦”一声惨叫,耍嘴皮子人家不领情,自个儿摔个狗吃屎,还要笑嘻嘻。
他在心底骂了会儿天爷,爬起来,眨眨眼真心推荐:“大爷,那您还需要吗?葵花不行,咱们馆里还有红花、玉花、春花......”
“......”
......
房中,几名京鉴馆女侍放下帘幕,恭恭敬敬侯在大厅。
“这些是外面韦大爷叫我们送进来的。”
尽是些衣裳首饰。柳氏环看一眼,默不作声服侍陈绾月更换,两人面上都无欢喜之色。唯有吉祥瞧看半晌,抱着新衣裳嘟嘟哝哝说着什么。
换罢,吉祥夸道:“果然人靠衣装呐,姑娘穿上这身衣裳,倒比寻常不同。慎大爷心细,杜姨妈嫁对了男人。”
元夕入府前,转来酒店换衣装。陈绾月垂下眸子,唇角轻轻扯起:“寻常什么样?今日又是什么样?左右不过是件衣裳。我不求大哥哥周全礼数时,顾及我的心,毕竟今日是元宵佳节,他们上下理该凭崔老夫人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