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后老两口(39)
最后一排的几个鬼疑惑地多次回头看他们,几人眼神瞬间四射,抖腿的抖腿,吹口哨的吹口哨,反正能看多远看多远。
仿佛在集市里偶遇。
终于,远处树林交叠处,掩映出一栋古塔。
木质结构,倾斜着随时会倾倒的样子,塔有七八层高,每层外檐都风化得严重,但依稀能看见一些雕绘。
有祥云漫漫,仙鹿飞天,舞女婀娜,凑近了看,又像一座破败的古庙。
等他们走到跟前,却发现最后一缕生魂也消失了痕迹。
昭然心中猛地一沉,明白了什么,回头正要阻拦,大胆已经先一步踏了出去。
一声惊恐短促地消失在耳边。
大胆也跟着不见了。
昭然和他之间的白线虚虚漂浮着,跟着隐没在烟尘中。
断了一样。
断了!
这里所有生魂都存在强行斩断挂碍的情形。那大胆……
“他是不是完蛋了。”盛叔放一手挽着林茨,一手挽着那位祁公子,像是鸡妈妈护着的小鸡崽,缩着脖子问。
祁公子笑容不减,眉间却微蹙,另一边的林茨难得被男人挽着,怒气值即将达到顶峰。
林间野草丛生,古塔这边却是奇怪的荒芜,门前只立了两座石狮像,方位均朝西北。
师父讲过,日出东南,东南方阳盛阴衰,若阵法背道而驰,则……
“是守魂阵。”
昭然向前迈出一步。
以活人之
气侵入。
似是试探。
既然来了就不能坐视不管,输也输得起。
瞬间罡风四起,塔门轰然打开,参天树木摇曳不休,堪堪折断几支,朝几人猛地砸下来。
昭然一惊,顾不得面前黑纱被全然掀起。
“进屋!”昭然和小祁同时喊道。
慌乱间,几人刚进屋,身后木门倏地关上,只觉面前阴冷尸气格外浓烈,堵塞呼吸。
一股酸涩腐臭味弥漫整个塔内。
屋内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昭然一只手忽然被紧紧握住,她正想挣脱,姓祁的那位道:“是我。”
昭然以为他害怕,便也没有挣脱,回握住他淡然道:“没事,别怕。”
“道友,是你吗?”
黑暗中盛叔放小可怜破碎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
“放开……”
林茨话里含刀,一字一顿。
“我、的、腿。”
门外狂风从未停止,几人的乱入加剧了这一情形,老旧木门木窗被急速加重地拍打,一刻不停。
像是催命符一般。
轰然间,屋顶一震,巨树倒栽,生生砸垮了大半塔顶。
光泄进来。
一束白光照在屋中间,堆积如山的……
尸首上。
其上蝇虫乱飞,却安静地诡异,腐臭冲天,尸首全都面目全非。
堂下几人瞬间安静。
而昭然旁边的人仿若置身事外,看着那尸堆,明显心不在焉,且不合时宜地来了句:“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三人僵硬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望向声音来处。
……您还好吗?
你没事吧!
而这位没事儿人,剑眉紧皱,目光收回垂落在昭然眼角,握住她的手也不自禁加重了力气。
第19章 献祭再掉一层马喽
昭然抬眼,用看智障的眼神同情地望了下旁边的人,囫囵道:“打架打的。”
小祁还想问,听见旁边哇的一声。就看见林茨闭上眼,嘴角肌肉抽了抽,抱剑站着一动不动。
显然不是被尸堆给吓着的。
又一声呕,盛叔放顶了顶胸口,扶着林茨,弓腰就吐。
这种味道一般人确实受不了,姓林的和姓祁的本就深藏不漏,没什么反应能理解。
他有些幽怨地看向昭然,“道友,女孩子不用一直撑着,想吐就吐吧。”
昭然瞟了他一眼,婉拒了他,笑道:“谢了,不想。”
要是盛叔放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给他敷十层脸皮也不会想如此怜香惜玉了。
此时室内寂静得可怕,周遭近乎空旷辽阔,说出的话字字带回音,似乎黑暗深处,塔内还有无限空间。
蝇虫沉默着盘旋在一滩血肉上,周围从顶层垂落几幅巨大的缦纱,飘飘摇摇,围绕着中心的尸堆。
塔中心还有几根巨型圆柱,直通塔顶,柱子和缦纱上也都画着侍女赏花图,荷塘戏鱼图等再普通不过的样式。
隐约间还能看见昔日的繁华,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
不普通的是,缦纱上的画沾有大片的污血,一层层晕染,经年累月,近乎墨色。
“大胆?”昭然想围着尸山绕一圈,忽然发现手上还牵着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挑挑眉。
小祁立马笑着松开,双手背在身后,也跟在她身后。
林茨当然是要跟着小祁的。
盛叔放当然是不能落单的小鸡崽。于是他惊恐地掉在队尾,莫名其妙跟着昭然转了两圈。
“何幸?”
昭然又喊了两声。
除了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盛叔放胃酸快呕出来,转到门口时,实在受不了,踉跄着就要滚。
可门已经推不开了。
盛叔放的心已经死了很久了,说不定此时拿出来已经腌制入味可以下酒了。
他还没拜师呢!
他的梦想!他的追求!他的辉煌!像是被流浪狗叼走的鲜肉,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某个午后。
盛小公子此时气结无处发泄,难得任性地随脚一踢。
小石子滚动,棱角撞击地面,声音清脆。然而,这声音却一直未停,反而越滚越快,循着他们的足迹,绕着尸山滚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