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后老两口(75)
也是因为很多人亲眼见证了他出色的手段和技法,才于杜氏灭道的时候,敢于选择继续跟随他。
蓬山一时名望颇大,连着山脚的村子也安宁昌盛许久。
可好景不长。
不知什么原因,这山主修行越来越邪门,其威力却又不容小觑,常常搅得天翻地覆,风不调雨不顺。
其余地方看着蓬山山脚村落如此繁荣而眼红的人,刚搬进来,就被搅得鸡犬不宁。不仅头顶风云变化无常,家中男子还必须上山修行,美其名曰保卫家园人人有责,不过是抓上去的壮丁罢了。
后来抓上去的人往往都会残缺不堪地下山,人人对这山主都有了些怨气。他却说:“干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国内的比武也生死无常,这修道的苦怎么就吃不得了?”
“那前提也得是别人自愿的啊?”昭然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啧了两声。
蓬山的地位虽然因为杜氏加持,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但百姓纷纷觉得交出去的租税,养了这一山的废物,除了嘴里念叨的成佛成仙,屁事不干,人人都心有不平。
也是因为站在杜氏这一边,蓬山贯彻杜氏的指令,并不接纳灾民,甚至在灾民起义时,配合当朝宰相派兵镇压。
“宰相?”昭然问。
“嗯,”朱律皱眉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俞岿?”
俞岿?!
“你认识?”朱律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两颗板栗。
“见过两面。”昭然沉声说,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
俞岿怎么会效忠于杜氏了……
说起这俞岿。
她还很小的时候,第一回遇见的他。那时候他是北庭灵泽置的一个小官。
有一回昭然饿得前胸贴后背,蹲在他家门口,恰巧又被一小兔崽子诬陷偷了他的糖葫芦。
昭然仰头一言不发看着他母亲唾沫横飞地教育自己,什么没爹教,没娘养,什么难听骂什么。
骂了会儿,那女人也是累了,似乎被狗啃了的理智恢复了两点,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小叫花子“讲理”,拢了拢衣袖,牵着她孩子就走了。
“不是你拿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狗叼走的,我看见了。”
昭然仍旧抱着双膝,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因为饿得太瘦了,一双眼睛格外可怜。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大概有三十岁左右,面容平和,温文尔雅,皮肤却因为长久在边关风吹日晒,变得又黑又糙。
这个男人就是俞岿。
空有凌云志,在边疆耗走了自己年少时光。
是他告诉她,如果有人冤枉了你吃他的东西,不要企图自证,最好的办法是吞下他的眼睛,让他看个清楚。
俞岿对她一直很好,包括之后成了俞相,在帝后面前也一直尽忠职守。
现在却侍了二主。
她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也是。除了她和闻启两人,无冤无仇的,谁又有那么大的义去坚守,那么多无所顾忌地冲杀呢。
想到闻启,昭然忽然还想问问,就听见旁边传来脚步声,像是在幽深隧道里,由远及近。
“这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朱律皱了皱眉,往四周看。
但此时敌在暗,我在明……昭然凑过去吹灭了蜡烛。
于此同时,她脚踝一紧,被一双手给紧紧捏住。
昭然自认胆子不小,但被这样突然袭击,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想不到移动这么迅速,她就不该吹灭蜡烛,此时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
她身体一僵,就要踢走脚上的东西。
“昭然。终于,只剩我们两人了……”
闻启的声音有气无力从地上传来,她在黑暗里和对面的师父无声对视了两秒。
第37章 闻妈妈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闻启在山洞里睁开时,只有一个想法:他这只手不想要了,怎么还给了妹妹一拳!
刚才不知什么情况,越走越困,神志不受控制地离体,最后只剩一副蛮横又暴怒的躯壳。
他站起来,脑子一阵眩晕,双腿发软,立马又跌坐回去。闻启捏了捏眉心,舌尖微蜷,吹出轻快短促一声口哨。
若不是当时神志不清,怎会着了这么下三滥的道。
此处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有多高,多宽,他静坐着等候。
忽然不远处有嘀嘀咕咕的动静。
闻启静心去听,原来是老熟人。
大胆心急如焚时的嘴格外碎。
“这可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昭然还欠着我契约没完成,要是死在这里,我岂不是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这里面可太黑了,我们这样穿来穿去,连个鬼影都没看见,诶,虞靖,你从来没有害怕的吗?”
“闭嘴。”虞靖依旧语气不善,“当时要不是你非要捡那半个烤玉米拖我后腿,我们能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吗?还用得着费神像个钻洞鼠一样在山洞石壁里穿来穿去。”
“诶,你等等我,你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远了……”
闻启没有叫住他们。既然都没找到昭然,分开找,几率还会大些。况且他一直嫌弃此行的人太多了,正好甩掉一时半刻的。
黑暗里五感几乎丧失,唯剩听觉格外灵敏。耳边呼啸一阵风声,克制又谨慎地掀起他鬓边两缕散发,继而立即停止,随即右侧肩膀落轻轻一沉。
闻启笑道:“果然还是你靠谱,去看看昭然在哪儿?”
“在这儿,这人好像晕过去了。”昭然楞了楞,忍住一脚踢开那人的冲动,又喊了声,却没人回应。“是你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