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后老两口(90)
盛叔放的院子和他本人浮夸的形象相比要简朴的多,一树葡萄藤将院中光亮遮了大半,更显清幽寂静。
相比之下,隔壁院盛唯的布置则表里合一,一概的金碧辉煌。昭然怕眼睛受不了,拒绝进去打扰盛老爷,连拉带拽把两人拖了出去。
“庭院蔷薇不识雨,荒野红梅傲雪立。”昭然伫立于一拱门前,停步读起门上晾晒的诗句,“闺阁情愫跃然纸上,是广君娘子所书?”
“我姐才写不出这样酸掉牙的诗。”这回倒是盛叔放不想进去,啧了一声,嘴里不情愿道,“姐夫写的。”
他正想带两人离去,忽然被院内正在晾晒书册的许一鳞察觉,叫住他们,“叔放,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当着昭然和闻启的面,盛叔放不好发作,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转过身去。
许一鳞仍旧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转身从屋里拿了个木色盒子出来,递给盛叔放。
“在外头收的西洋玩意儿,在外学成归来,还没祝贺过你。”
昭然挑眉和闻启意味深长对视一眼,按时间算,盛叔放应该是养好腿伤就打道回府,哪儿来的学成归来。
满嘴谎话的家伙。
“咳咳。”盛叔放夹在中间别扭了阵,打开那盒子,里头跳出一个雕刻精细的木鸟,弹出的瞬间,啄了下他的食指。
他眼里明显惊喜了瞬,又很快被一贯的淡漠掩盖,毕恭毕敬地回了许一鳞一个多谢。
许一鳞既不过分谦卑,也不刻意逢迎,笑道:“你姐姐今日和友人有棋局,晚餐你便带着两位去酒楼吧。”
“又去?”盛叔放明显怔愣了下,似乎多有不便,将后话给咽了回去,点点头,右手一指,带着两人向其余地方逛去。
盛广君不在家,家中就不开饭了?这父子两过得未免太生疏了些。话到嘴边,却转了个方向。
昭然奇道:“广君娘子竟有如此雅兴,难得啊。”
闻启揶揄她:“你又不
会,怎么,想拜师?”
昭然瞪他。
前面的盛叔放似乎别有心事,一直不语,两人便也识趣地换了话题。
逛这么大个园子,小虾米当然是不想来的,大胆和虞靖飘得快很快就没影了。
三人快把两条腿给磨平了才将将看完,盛叔放吊着最后半口气坐在酒楼包房,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双目呆滞。
三人活像被吸了精魂,来倒茶的小厮都是来去匆匆,不敢多留。
上菜间隙,同样来找盛叔放的人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差点转头就去医馆求救。
他在盛叔放耳边汇报什么事,防贼一样的眼神时不时朝闻启和昭然这边瞧,看得他俩有些不自在。
可越是防备,越说不清楚。
盛叔放似乎也听烦了,厉声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这已经浪费我三千贯银钱了,挑重点。”
“啧。”闻启实在没忍住,站起来,“要是什么机密不便对外人说,我们俩先回避。”
“哎哎哎不用。”盛叔放拉住他,犯愁道,“是向我们借贷的人,如今还不上钱了。派人去催收,谁知派出去的人不知轻重,狐假虎威折辱了那人,那人一发威,一刀就砍过来,差点闹出人命来。”
闻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竟也有操持正事的一面,复又坐回去,给两人倒了杯茶。
“你打算怎么办?”
盛叔放道:“我们家现在如履薄冰,不能留下什么把柄。依我看,闹到官府就敞亮地解决了,省得留个尾巴,日后再来些麻烦。”
昭然笑着和他们举杯,“你也看得敞亮。”
盛叔放苦笑着摇摇头,“屁股决定脑袋,不同位置的人,和他讲不了道理,我也懒得去争。毕竟自己人有错在先,吃了这亏就是。”
说罢他挥挥手示意来人下去,并未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啪”的一声,包房门被一醉汉推开。
来者满脸通红,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刚说了个:“还真是你们……”
人影就猝不及防被另一道迅捷的黑影给踢下了楼梯。
黑衣人潇洒收手,朝屋内一拱手,几乎愣住。
他看见与自己同样色号的昭然,眉头一皱:“你怎么坐下了?”
昭然吃惊地指了指自己。
我?
“命令不是说不让人察觉吗?”他抱歉地朝闻启和盛叔放欠了欠身,走向昭然。
然而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
昭然继续无语地看向他,五官舒展开来,嘴巴微张,引导他接着说下去。
黑衣人顿了顿,小声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是还没暴露?”
在场三人:……
现在肯定露了个干净。
闻启冷笑了声,朝他举起手中茶盏,“多谢贵妃相助。这一路上的障碍都是你们扫清的吧?”
他们到皇城已经好几个时辰,消息就算爬也围着护城河爬了得有三圈,加上成亲的传闻,各种按捺不住的人多了去了。
只要闹了事,而他们还在暴风中心,各种明枪暗箭就会毫不犹豫射过来。
毕竟,未婚的昭然就像肥羊的领袖,谁得到了她,就得到西南整片草场;而独自一人的闻启更是误入虎穴的白兔,北庭的主人,说不定会被谁替代了去。
黑衣人见瞒不住,深思了下计划破灭时该怎么办,脑子一抽就躺倒。
室内安静了十秒后,他用为数不多的脑子思考了片刻。
好像,记混了知识点。
不应该是装死。
于是,他又在三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下,艰难地诈尸,单膝跪地递上一封信,“贵妃请祁王和女帝去宫中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