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书(180)
只见,她背上背着行动不便的南天烛,一手拿着勾陈,另一手则拽着孔雀,轻巧地落在一旁的屋顶。
不知为何,三人脸上竟都蒙着面纱。
便是聂言也没想到,这娘子功夫竟是如此厉害,惊魂未定之余厉声道:“都在做什么?还不速速将逆贼拿下?”
“狗贼想得美!”
孔雀冷哼一声,当即天女散花一般地洒下了两瓶药油,都是他先前配来助南天烛麻痹嗅觉的乌头散。
不久前,两人在孙老那里遇险,孔雀心知若非是这药,只怕他和南天烛都已经死在了那地窖里,故而在被救出后,他立刻又配了好几瓶用来防身,却没想到这下竟真派上了用场。
一瞬之间,那乌头散如下雨一般劈头落下,暗卫们吸入一点便周身麻木地倒在地上,而聂言虽是在众人掩护下未沾上丝毫,却也只能狼狈地躲进了马车,他本担心曹野会趁乱逃跑,结果一掀帘子才发现,曹野竟是早已中招倒下,在囚车里昏睡了过去。
他竟是没打算要走……
聂言不由吃惊,再一看屋顶,又哪还有勾娘三人踪迹。
“孔雀,你还行吗?”
距离客栈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勾娘背着南天烛,带着孔雀向潭州最偏的北门疾奔。
虽然靠着乌头散,他们最终突破了客栈的重围,但毕竟还没有出城,还远没有到安全的时候。
孔雀重伤刚愈,纵使体质强横,跑起来也还是脸色惨白:“还行……就是跑久了有点晕……”
事发突然,他们连匹马都没有,勾娘竖起耳朵,能听到聂言的暗卫就在不远处,她心知这样下去不行,正想着找地方躲一躲,不想就在这时,远处的巷子口却忽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而那赶车人虽是易了容,又穿着一身孝服,但勾娘与他交过手,一眼便认出来了。
那是尉风。
“快!我听的到!他们就在你们身后那条街了。”
下一刻,帘子被撩开,里头那姑娘同样披麻戴孝,南天烛的眼睛立刻红了:“火丫!”
勾娘速度极快,一把拉住孔雀,几乎是将他甩上了车,而她背着南天烛刚跳上车,火丫立刻便拿出两套孝服,又指着车上的空棺材道:“只能这样了。”
与曹野一起挖了这么多次坟,孔雀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他竟还能活着躺进去。
马车一摇一晃地奔向北门,隔着一层厚厚棺木,孔雀能听到外头传来官府盘查的问话,只是,面对一个一脸丧气的马夫还有三个哭哭啼啼的女眷,一切很快便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也是直到他们离开潭州城,又走出很长一段,勾娘反复确认了身后没有追兵,这才终是开了棺材,将孔雀放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
方才一路逃命,勾娘身上还未彻底养好的旧伤开裂,鲜血早已洇湿了后背,而因为曹野先前嘱托,她不敢轻易放松,只能强忍伤痛道:“你们可知东家他……”
“火丫终究是放不下先前的判官舌之事,决定来潭州找你们,结果刚进城就发现聂言也在,还带着囚车,我猜恐怕要出事,就赶紧花钱买了这车和棺材,本是想将你们一起救走的……”
尉风毕竟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看穿勾娘气息不稳,上前扶住她:“现今我们既然来救你们,就是与你们一条船上的人,毕竟,要不是放走我们,曹野也不会给聂言抓到把柄……你不必强撑,之后若再有追兵,我会护着他们。”
“……多谢你。”
一口气松下来,勾娘险些直接跪倒下去,尉风见状二话不说点了她几处大穴止血,而火丫吃了曹野的药,脸色也终是好了一些,急道:“这附近没人,我听不到脚步……你们身上有伤,还是先找地方休息一下比较好。”
之后,孔雀背着南天烛,五人在林间寻找,所幸,靠着火丫的耳朵还有南天烛的鼻子,不多时就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暂时藏身。
趁着尉风和孔雀给勾娘疗伤,南天烛将先前种种都和火丫说了,气愤道:“曹野分明已离京七年,一直在外查案,怎么可能忽然搞出妖书,还说什么……后心有痣便是观音血?”
“观音血……”
火丫喃喃:“比起其他仙蜕,一直以来和观音血有关的传闻都很少,毕竟,此物不像是杀心,仙骨,不死肉这些,单听观音血的名字,寻常人根本不知它有何神通。”
“但或许,它就不曾具有神通呢。”
孔雀这时已经替勾娘包扎好了伤口,听到火丫的话,他俊俏的脸上满是凝重。
其实早在客栈听聂言说起这观音血时,他心中便有了一种不祥的联想。
“先前几样仙蜕都是法宝,便是再神通广大,也不会人人都有,但血脉却不一样,人人皆有血脉,后心有痣更是再普通不过,十个人里便至少有一到两个人身负着所谓观音血,是神火将军的信徒。”
孔雀说着,深吸一口气:“照聂言的说法,如果将信神火将军有关的一切视作谋逆,那这一次,皇帝要杀的人,又岂止千千万?”
第95章
马车一摇一晃,曹野在昏沉中醒来时,先听到了一阵悠扬的哨音。
因为没有去过前线,曹野并不知这是北境兵士思乡时常吹的曲子,只是本能感到这哨声颇为凄凉,下意识道:“不是出来踏青吗,怎吹这么悲凉的调子?”
他抬眼,天生长手长脚的阮少将军坐在他对面,正百无聊赖地叼着一片叶子当哨,看起来对不能在外头骑马这件事感到颇为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