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116)+番外
少爷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晋舒意见他目光不善,猜是兔崽子吵着他了。
“书铖年纪小,不懂事,冒犯殿下了。”说着她踢了少爷一脚。
晋书铖被踢得一纵,赶紧低头道:“殿下恕罪。”
好在那人没有追究:“本王出京,不便暴露身份,免得惊扰百姓。”
晋舒意听得好笑,就这马车,还不惊扰么?怕是除了他也无人会这般奢豪了吧?只是面子上她哪里说得半句,只依言道:“殿下说得是。”
“淮砚辞,”他道,“本王名姓。”
嗯?
他低眉垂目,倒叫晋舒意一时间没能猜透用意,半晌,她才试着开口:“淮……淮公子?”
“嗯。”
罢了,他便重新合上眼,似是不愿再同他们说话。
马车里安静如常,淮砚辞闭眼假寐,如是许久,才终于听得姐弟俩的声音。
说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他。
“阿姊,等到了芜州,他住哪里?”
“自然是找最好的客栈。”
“那要不要瞒着外祖?”
“瞒着吧,免得外祖认错了拿拐杖打人。”
“也是。”
“可是阿姊,他真的好像。”
“别说话了。”
……
如是云云,淮砚辞一路听着,倒也惬意。
回去的路像是比先前入京快上不少,这车行得稳当速度却丝毫不减,除了马和车本身精良,可见玄枵也是赶车技术了得。
晋舒意想着,已经能瞧见芜州的城门。
这一路除去驿站歇息的时候,淮砚辞大多时候都是闭目养神的。
意料中的局促或是被嫌弃并没有到来,甚至有时候晋书铖叨叨瞧外头的景色,他也没有作声。
相比京中模样,来芜州一路,他竟是少见的平和,倒是当真没了昱王的架势。
许是人睡着的时候都会和善些吧。
那双眼倏地睁开,轻易攫住她的视线。
“!!!”晋舒意本能指了指外头,“到了。”
与此同时,玄枵的声音传来:“公子,前头就是芜州了。”
“嗯。”淮砚辞这才收回眼,瞥向已经睡得四仰八叉的少爷。
晋舒意伸手要去拍醒兔崽子,却听那边复又开口:“听说晋家家大业大,乃是江南首富,想必宅邸不小?”
“尚可,比不得殿……淮公子府上。”
“行,那本公子就要最僻静的院子吧。”
“哎?”晋舒意反应过来,“那如何行?”
“如何不行?”
“晋宅简陋,怕是委屈了淮公子。”
“比客栈简陋?方才不是还说尚可?”他玉扇一点,少爷被冰得一个激灵醒来,正听这玉面佛爷似笑非笑,“晋舒意,你耍我?”
“阿姊?”晋书铖眼睛还迷蒙着,嘴巴先下意识劝道,“你耍淮公子做什么?”
“……”这破烂玩意儿,晋舒意心骂一声,终于妥协,“舒意知道了,淮公子放心。”
他们这一车实在是太张扬,整条街上无不瞧过来。
甚至有人一路跟到了底,瞧见他们进了晋宅才作罢。
淮砚辞这一下车,便就抬头打量了一下大门,也不往里头去,真不知道一块门匾有甚好看,晋舒意着急恨不能将人推进去,只怕是被好事的瞧见。
“淮公子,请。”晋舒意一面引人,一面踹了少爷一脚,压声提醒,“外祖。”
晋书铖明白,赶紧就抽身往内报信。
玄枵留下卸东西,晋舒意可算是将人领进了门。
可饶是少爷提前去告知外祖,府中旁人却是没机会提前知会,瞧见小姐回来本已是惊喜,再一见她身旁人,一个个都愣得忘了招呼。
淮砚辞走得不急不慢,可当真是叫人瞧了个踏实。
晋舒意也不敢催他,又怕他发现端倪,只没话找话问:“淮公子方才叫我什么?”
“怎么?”淮砚辞不答反问,“我以为,你在芜州应是姓晋呢,不是么?”
“……是。”晋舒意没想到他会这般回答,如此,她倒是又记起那日情形,不由又问,“当日在少师府,淮公子似乎也是这般唤我的。”
“有么?”淮砚辞理所当然看她,“喔,你跟我谈生意,难道不是以晋家的身份?”
晋舒意抿唇,而后莞尔:“是,没错。那还请淮公子继续唤我晋舒意便是,免得外祖听了神伤。”
身边的男人似是多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二人已经走过了水榭,再往内,便就是以前水从简住过的院子。
不知为何,
走到这里,晋舒意却是心中微酸,竟忽然不想再去。
“怎么不走了?”身后,那人问。
深呼吸一口,晋舒意转身,面上如常:“我方才想起,这儿已经许久未曾住人,今日我们回来得突然,收拾起来还需要不少时间,不如淮公子还是随我去别院吧。”
正说着,却听那檐下翠玉丁玲,是起风了。
淮砚辞抬眼看去。
晋舒意也瞧见了。
以前,水从简常在窗下瞧书,江南的熏风醉人,他便常立在那风下。
后来,他干脆将她送的玉石制成了风铃,就这般挂在檐下,且听风来。
他离开后,她偶尔来坐坐,听着醒耳,便也一直没摘,就这么留在了这儿。
此番听见那风中轻乐,倒平白叫人生出一丝物是人非之感来。
“没想到,晋宅这般有雅致。”
“这风铃吵闹,淮公子还是……”
“吵闹么?”淮砚辞觑下,“我觉得甚好。就这儿了。”
“……”